朝覆 ZHAO XIA 亞 9 1①71 ==========第1页========== t ==========第2页========== 朝霞 目录 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五周年 ・小说・ 典型发言… …段瑞夏(3) 续《一篇揭矛盾的报告》 新人小传… …胡万春(18) 车长… …胡廷楣（43) ・散文、特写・ 前进，黄浦江的主人… ……漆启泰(32) 写自上海市技术革新展览会的报告 起重工的手………姚克明(38) 大合唱… 刘增新(51) 价目卡的历史…… …杨宇照(53) 珍珠… …徐东达唐水明(60) 焊条钢… ·谢炳锁(64) ==========第3页========== 一九七四年 第 九 期 诗・ 列车飞向北京（叙事诗·征文选刊）…路、鸿（13)革命儿歌一束…蕃瓜弄小学“红锋”理论小组等（42) 银海轻舟 …陆萍(68) 赞巡回坐车 检验…周银宝(56) 加速… …周志俊（50) 炼钢颂歌….…钱国梁(67) 评 论・ A 美术革命的新成果…建工局工人评论组桑耀(57) 评组画《鲁迅一伟大的革命宗、思想家、文学家》 “善人”不善“仁者”吃人 上海拖拉机厂一金工《红楼梦》评论小组(69) 评《红楼梦》中的王夫人形象 谈李百诗歌的尊法反儒倾向…范民声(73) 2 ==========第4页========== 典型发言 一续《一篇揭矛盾的报告》* 段瑞夏 读者还记得任树英吧，上次揭矛盾以 蓬蓬勃勃，革命生产形势热火朝天，产量往 后，长江灯泡厂的面貌现在怎样了呢？最 上蹿，成本往下降，上半年一举完成了全年 近，我们又去了这个厂，亲眼看到任树英同 任务，心里不服也得服：长江灯泡厂确实 志在批林批孔运动中经受着新的考验。生 是全公司抓革命促生产的先进典型。从此， 活象长江一样奔腾不息，象云霞一样绚烂 对任树英、对长江厂，总有一种歉疚的感 多姿，下面截取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断。 情，常常象只小兔子一样在胡政民心头拱动，使他觉得自己应当为长江厂做一点什 一个平常的早晨，公司生产组长胡政 么。这次长江厂到市里发言就是胡政民提 民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抱着左臂，在办公室 名，公司党委讨论通过的。偏偏在这个节 里心绪不宁地踱着方步。你说急人不急 骨眼儿上，长江厂的产品成本却上升了。这 人？下午，市工交系统在东风广场召开的 个事情可怎么办呢？胡政民怕消息不准 批林批孔经验交流会上，安排了长江灯泡 确，又亲自给长江厂挂了个电话，任树英跟 厂做抓革命、促生产的典型发言，重点介绍 公司党委书记老韩一起带着电视机到郊区 长江厂在批林批孔运动推动下，不断降低 农村征求贫下中农意见去了，电话是厂生 产品成本的事迹。发言稿都打印好了，忽 产组长阿宽师傅接的。 然传来了一条消息：长江灯泡厂最近显像 “听说你们成本上升了？”胡政民问。 管成本猛地上升了！ “一点不假。”阿宽师傅说。 胡政民急得双手搓巴掌。虽说长江厂 胡政民心头一沉：这下被定了。 的支部书记任树英上次狠狠揭了他的矛 “可真是！你们下午准备怎么发言？” 盾，但是后来公司党委书记老韩限他谈了 胡政民脱口问道。 几次，老胡每逢千部参加劳动日也都到长 “那得等树英回来研究研究，她今天上 江厂去，他眼看着厂里批林批孔运动搞得 载本刊第四期 8 ==========第5页========== 午要回来的。”老阿宽慢条斯理地回答。 也有道理。难哪！”老赵犹豫不决。 研究？是要研究啊。 任树英轻轻拍了拍衣裳，抬起右手，向 胡政民坐到办公桌前，点起支烟，深深 前一抓，捏成拳头有力地一挥道：“支持新 吸了一口，看着自己吐出的浓浓的烟雾沉 生事物，可决不能手软，老赵，我们配合你 思起来。首先跳进他脑子的，是一星期前的 们干。” 一件事： 你说不行，她偏要干，专爱冒险。这就 那天正好公司开干部会议，光明玻璃 是任树英。老胡对此是深有体会的，他没 厂的几个青工在公司大楼东面的墙壁上贴 有再说什么，就走开了。 了张大字报，揭发胡政民去年压制光明厂 想到这里，胡政民不由激动地一拍桌 青年突击队搞的“青锋一号”新式炉的事。 子：“对了！”他断定，现在长江厂显像管成本 大字报一上墙，不用通知，公司系统各厂的 上升，八成跟“背锋一号”有关。一定是“青 头头都围来看。光明厂的生产组长老赵有 锋一号”烧出的玻壳报废率高，拖了任树英 点沉不住气了，去年当“青锋一号”三次试 的后腿。任树英啊，任树英，你这爱出头的 验失败时，胡政民正是通过他借口生产忙， 椽子，总有挨斧头的时候！到底还年轻啊， 把炉子停掉的。老赵挤到胡政民旁边，悄 生活为你安排的道路太顺利了：初中毕业 悄说：“老胡，我在厂里也吃了不少大字报 进厂当工人，文化大革命中举着红旗造反， 呢，说我压制新生事物。” 入了党，三十岁当了支部书记，抓起一个厂 胡政民有点烦躁了，心想：如今样样都 的工作。今年又半年完成全年计划。一帆 是新生事物了。你们搞不成功，还说我压 风顺啊！一帆风顺，对一个青年人，也许并 制但他还是显得平静地对老赵说：“你是晓 不好！胡政民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那份 得的，不是一连失败了三次才停炉的么？” 打印好的发言稿，眯起眼睛思考着：如何处 说完，他又朝旁边看大字报的人看了一眼， 理这份发言稿？修改，还是取消？ 两手一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任何草率的决定都是不妥当的，尤其 “失败了三次有啥关系？我女儿学走 是对长江厂这样的先进典型，必须慎重。胡 路，不知跌了多少跤呢？”旁边插上一个清 政民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到长江厂去摸摸 脆的声音，这是在看大字报的任树英。 情祝，也许，今天该轮到胡政民帮助帮助任 胡政民瞥了她一眼，继续对老赵说： 树英了。 “你仔细想想，去年是有教训的。‘青锋一 就在同一时刻，在通往市区的公路上， 号'产量虽高，烧出来的玻璃性能却不稳 辆蓝色的长途汽车飞快地奔驰着。车门 定，制成产品恐怕也没人要。” 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青年妇女，她穿一身 “给我们好了。”答话的又是任树英。她 细蓝格子衬衫，黑布裤子，赤脚，穿双黑色 微微笑着，挤到胡政民面前，恳切地说：“老 塑料凉鞋，膝盖上放着只黄帆布挎包，挎包 胡，电视工业要打翻身仗，巴不得有更多的 背带上系着一条桔红色的毛巾。这就是长 新技术、新工艺啊！” 江灯泡厂的第一把手任树英。坐在她旁边 “你…不了解啊。”胡政民欲言又止。 的胖胖的中年人是光明玻璃厂的老赵。他 在这种场合，和这样好胜逞强的人，他感到 俩后面坐着公司党委书记老韩和生产电视 很难说话，终于摇了摇头 机的东风厂的同志。车窗外，一排排浓密 哎，厂里群众呼声很高，老胡的话嘛， 的绿杨屏障飞快地向后移动，一阵阵清新 ==========第6页========== 的风钻进窗子，吹起任树英两鬓乌黑的短 意味深长地说：“要把电视机做得又多又快 发，她端正地坐着，双眉微避，清秀的眼睛 又好又省，你们三个厂，就象这三节电池一 正视前方。她在沉思 样。谁一是那干掉的一节呢？”任树英、 昨天晚上，贫下中农家里的一幕幕场 老赵、东风厂的同志当下相视而笑了。 景是多么感人啊！一台小小的电视机，从 不错，没有光明厂的玻壳，就没有长江 来不曾拥有过这么多热情的观众，贫农老 厂的显像管；没有长江厂的显像管，就没有 大爷坐在前排的小凳子上叭嗒叭嗒地抽 东风厂的电视机。这好象是一列车子上的 烟，姑娘们笑嘻嘻地挤成一团，无法计数的 轮子，一只电筒里的电池。 小鬼头们，有的爬在窗台上，有的一个劲地 谁是那干掉的一节呢？此刻，任树英 从大人的胳肢窝里挤出光光的脑袋…小 在想。谁也不是。我们要相互支持，把能量 孩子叫，背年人闹，饱受旧社会苦难的老贫 集中到一条线上。只要紧紧依靠党，依靠 农啊，激动得眼泪直掉。是人们从来没有 群众，我们就有不尽的能源，使我们的时 见过电视机吗？不，公社文化馆早就有电 代，我们的事业，放出最美的光辉！ 视机了。“可是，当工人兄弟姐妹们亲自把 想得太远啦。任树英伸手掠掠头发， 亲手做的电视机，送到贫下中农家的柜子 和旁边的老赵谈起了“青锋一号”的事： 上时，有一种异常深沉的感情拨动了贫下 “老赵，回去把贫下中农学大寨的干劲 中农的心弦。 和对我们的心意向大家说一说，同志们就 位挂着拐杖的老奶奶拉着任树英的 更有劲啦。”一星期前，看了光明厂背年突 手臂说：“小小电视机，伲越看越欢喜！工 击队的大字报后，任树英和老赵一言为定， 农联盟情谊深啊！你们要加油干，做得又 坚决支持“青锋一号”上马。“青锋一号”专 多又快又好又省！”当时，任树英感动地说： 为长江厂做玻壳。正象胡政民所预料的， “阿婆，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们一定狠批林 由于新炉子烧出的玻璃性能不稳定，玻壳 彪、孔老二复辟、倒退的遂论，抓革命、促生 装上显像管爆裂现象较多，引起长江厂显 产，让贫下中农坐在家里都能看到伟大领 像管成本上升了。如今，“青锋一号”的命 袖毛主席的光辉形象，看到革命样板戏。” 运已经不仅拴在光明厂工人的心上，同时也紧紧拴在长江厂工人的心上。任树英为 更使任树英深思的，则是看完电视回 此还特地组织了攻关小组呢。可是，一提 招待所的路上，党委书记老韩随便扯起的 到“青锋一号”，老赵就有点惴惴不安，为了 一段有趣的话。夜晚，星光似水，蛙声如 自己厂里一只炉子，把长江厂也牵制住了， 鼓，空气格外清新。到招待所要走十分钟 怎么说呢？他有点抱歉地说：“哎…也不 田间小路。老赵从包里拿出一只手电筒，知什么时候能成功。这只炉子真象节干掉 一推开关，田埂上亮出一个昏黄的光圈。 了的电池，拖住你们后腿了。” “没电罗。”老赵说。“晤，”老韩接过电筒， “哪儿谈得上拖后腿！”任树英象吵架 轻轻拧开，取出三节电池，用手一捏，有一 似地反驳他，“老赵，‘青锋一号'不是一节 节已经软了。他从自己包里取出一节新电 干掉的电池，而是一个即将完工的发电站， 池换上去，再一推开关，一道雪白的光柱横 且完工，就要放出很大的能量啊！那时 在田野上。老韩笑笑说：“一节电池干掉 候，就不是你们一个厂，而是整个电视工业 了，放不出电罗。”说完，他沉思了会儿，又 战线都被促进，都得象插了翅膀一样，飞起 5 ==========第7页========== 来啦！”任树英说得兴奋了，不由轻轻伸展 肃地回答：“武云同志是经过我厂群众推 出两只手掌比划起来，似乎她真要飞出车 荐、支部讨论批准的，你看不中，就自己来 窗，飞向蓝天白云之间。 挑吧。”胡政民当然不会自己来挑。现在， “你呀，真会想象！”老赵忍不住笑了。 武云早已开着大卡车走南闯北了。任树英 “说得有意思，是要想象啊！”党委书记 笑着走过去，伸出右手食指朝武云额角上 老韩被任树英的热情感染了，笑着凑上来 使劲点了一下，说：“小鬼，如今是把方向盘 说，“革命就是不断地把美好的想象变成现 的人哪。”武云双手朝方向盘上一按，神气 实。我们工人阶级是历史上最富于理想的 地一歪脑袋：“我们厂的方向盘把在你手 阶级。树英，有空，请你仔细谈谈你们的理 里哩。公司里老胡来找你啦！在楼上办公 想和远景规划，好吗？” 室等着。” 任树英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说容易做 “阿宽师傅呢？”任树英问。 做难哪。”可她心里却说：“是要和工人群众 “带着攻关组一早就到光明厂‘会诊 起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啊。” ‘情锋一号’去了。”武云说。 汽车穿过辽阔的田野，进入了市区。大 自从上次揭矛盾以后，长江厂成了全 家分头乘公共汽车回厂了。 公司的先进典型，胡政民也常常表扬长江 离厂虽才一天，任树英真有如隔三秋 厂。可是任树英觉得这种表扬比批评还难 的感觉。在革命高潮中的工厂，一天，常常 受，原因之一，是自己工作并没抓好；原因 会有惊人的变化。 之二，因为胡政民似乎并没有真正从思想 老远，就看到简陋的厂房上，建筑工人 上有所转变，不然，他为什么对光明厂的 为了翻造厂房搭起的高高的井架。一条阔 “青锋一号”那么反感呢？ 幅标语：“批林批孔促大干”，象条红色瀑布 任树英快步上楼，走进办公室。胡政 从高空直泻下来。小红旗在飘，哨子在叫， 民一个人坐在里面“滴滴哒哒”打算盘，忙 建筑工人啊，轻捷如飞鸟。任树英感到红 得帽子也脱掉了摔在一边。他刚才到财务 旗在鼓舞她前进，哨子在召唤她冲锋，她顺 组借来了成本核算表，正在亲自复算显像 手拾去额上细微的汗珠，步子一紧，不觉已管的成本，越算，心里越有底：果然不出自到了厂门口。 己所料，“青锋一号”拖了长江厂后腿啦。真 厂门口停着一辆草绿色的大卡车，正 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在装货。驾驶室窗口露出一张又红又圆的 任树英放下挎包，轻轻叫了声：“老胡， 脸庞，这是厂里新培养的女司机武云。她 你找我？ 一个劲儿挥动戴着粗纱手套的手，尖声喊 胡政民一抬头，看见任树英风尘仆仆 着：“树英姐，树英姐！” 地站在面前，连忙说：“嗬，你可来了！今天 任树英脸上漾开了笑容。这个小姑娘 下午的典型发言你准备怎么办呢？”老胡办 当司机，当初有人就不敢想象呢。送武云 事，喜欢开门见山。 到公司参加司机培训班时，胡政民曾经待 “有什么说什么呗。”任树英把挎包挂 地打电话责怪任树英：“你们长江厂就挑不 在墙上，摘下毛巾到门口的水龙头上搓了 出第二个人了？这个小个子姑娘，还是让 搓，擦了擦脸。 她回去骑在竹椅子上唱：‘小汽车呀真漂 胡政民对任树英的态度不大满意，他 亮，嘟嘟嘟嘟喇叭响'吧。”当时任树英很严 把算盘朝任树英面前一推：“有什么呢？有 6 ==========第8页========== 的是成本上升。” 做典型发言的问题了，而是要检讨。我如 任树英平静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果坐视不顾，也是要检讨的。你懂吗？” “树英啊，事情清清爽爽，”胡政民耐心 “看来你只好叫我检讨了。”任树英说 地说，“成本提高是由于玻壳报废率高，玻 着走到墙根下挂好毛巾，又坚决地补充道： 壳报废率高是由于光明厂的‘背锋一号’ “炉子无论如何是不能停的。” …”说一句，胡政民就用右手“笃”地一下 胡政民大感意外，他茫然不解地看着 拨一个算盘珠。 任树英，充满感情地说：“树英，这回我可是 任树英淡淡笑着抢过算盘，朝墙上一 有一意—栽一花 挂说：“同志，算盘珠子是算不出人的革命 “你是想把我们栽到花盆里呢。”任树 精神，也算不出前进还是倒退的。‘青锋一 英激动地站在窗前。外面起风了，风吹乱 号’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找上门去的。” 了她的头发，她伸手理了理，把发夹重新夹 “可是任树英同志，你要知道，你们是 好。任树英，她是长江厂的当家人，可是， 全公司的一面红旗，今天下午一发言，全市 难道她当初狠揭矛盾，对胡政民的错误路 都要知道。这荣誉不仅是你们厂的，也是 线坚决斗争，仅仅是要为一个长江厂争气 公司的。你应该懂得珍惜。”胡政民有点急 吗？不，她想的是为整个阶级，为毛主席的 了，站起身，两只手学撑着桌子说。 革命路线争气啊！站在全公司、全市的行 “你的意思…”这一来任树英甚至有 列里，长江厂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小妹 点惊慌了。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些啊。 妹”，而不应当是什么得天独厚的“独养女 胡政民摆出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抱着 儿”式的典型。离开了兄弟厂，离开了整个 左臂的习惯姿势，在这小小的办公室里皱 阶级，长江厂还有什么前途，有什么希望？ 了一圈，慢慢抬起头说：“是啊，事情是你自 任树英还有什么出息，有什么力量？ 己找上门去的，事到如今，怪你也没用了。 此时，任树英似乎更看清楚了胡政民： 这样吧，为了顾全大局，光明厂方面我负责 在企业经营、利润核算等方面，他精明、干 去说。‘青锋一号？让让路，叫他们集中力 练，也许不失为一个颇有办法的事务工作 量在老式炉子上大干一场，突击一批玻壳 者；但是经营社会主义企业，首先必须是个 供应你们。下午的发言嘛，就照常进行。最 政治工作者，他必须懂得党的基本路线，懂 多，适当加点说明。你看怎么样？”胡政民 得无产阶级政治，理解社会主义新型的生 偏着头，注视着任树英，等她回答。 产关系，从根本上相信群众。胡政民缺少 任树英的脸色一下严肃起来，她咬了 的正是这些。所以他过去压制长江厂，错 咬嘴唇，握着毛巾的手不觉捏紧了，水，无 了，因为他压制了社会主义新生事物：今天 声地从她的指缝里往外流。说心里话，任 拾举长江厂，又错了，因为他又压制了光明 树英这些天根本没把典型发言的事儿挂在 厂的新生事物。他错在路线上呵！ 心上。如果真要发言，她倒很想走进热气 难道真的又错了？胡政民还没有认识 腾腾的会场，在全市工人阶级面前，呼吁大 到。任树英不领他的一片好意，他有点遗 家伸出手来，帮一帮“青锋一号”啊！可是， 憾。两人沉默了会儿，胡政民终于拿起桌 胡政民同志，你想到哪里去了！ 上的帽子说：“树英，你再想想。我向党委 胡政民见任树英不说话，又接着说： 汇报了再说吧。” “不然，听任产品成本继续上升，那就不是 “等一等。”任树英回过头来，双手轻轻 ==========第9页========== 拍了拍衣裳，诚恳地说：“老胡，你到光明厂 “要让电视在国防工业、宇宙工业等方 去看看吧，如果说真的要保红旗，‘青锋一 面发挥更大作用！” 号’才是一面真正的红旗啊！” “嗬！那样一来，我们厂象现在这样能 红旗？拖生产后腿的红旗？胡政民不 行吗？”任树英笑笑问。 理解，他戴上帽子，下了楼。 “那怎么行？要大大地发展！”人们热 厂门口，正好武云要开车出去，车上装 烈地议论着。 了几箱破裂的玻壳。胡政民见了，随口问 “对，要大大地发展！而且，不仅长江 道：“小武，这车碎玻璃送废品回收站？” 厂，光明厂和东风厂都要大大地发展，整个 武云“扑嗤”笑了：“到底是公司里的大 一条电视工业战线都要大发展！”任树英心 干部，好大的口气！这要送到光明玻璃厂 头热呼呼的。人们讨论着。渐渐地，一个 回炉去。兴许好分析分析爆裂原因呢。” 大胆的想法闯入了她的脑子：怎样把这些 去光明厂？胡政民心头一动：这么多 想法拟成一个规划，让规划变成全厂工人 玻壳都报废了，不正是好材料么？他马上 的决心，变成全厂工人的行动，变成明天的 说：“好，小武，带我去吧。” 现实！在新形势下，作为一个党的基层工 武云朝他做了个鬼脸：“上来吧，这可 作者，一个工厂的当家人，应当善于用新的 不是竹椅子啊。” 成斗目标鼓舞群众，夺取更大的胜利！ “这个小鬼头！”胡政民上了车。 任树英决定要到光明厂去。如果“青 胡政民-一走，任树英紧跟着下了车间。 锋一号”成功，对长江厂将是一个多么大的 车间走廊里，批林批孔专栏已出到三 促进和支授哪。 十期了。车间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通知： 正在这个时候，司机武云满脸通红，象 下班后，车间理论小组宣讲《封建论》。任 只小皮球一样蹦了进来，一把拉住任树英， 树英心里很高兴，运动开始并不久，工人群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树英姐，快！阿 众中焕发出了多么大的能量啊！普普通通 宽师傅叫你快想办法！” 的工人，都自觉地刻苦学习马列、毛主席的 “什么事？慢慢说。”任树英掏出手帕 著作，研究儒法斗争的历史经验，自觉地以 帮她擦了擦汗，冷静地问。 主人自居，主宰工厂的大事，国家的大事。 原来，攻关小组和光明厂的青年突击 胡政民常常说任树英爱冒险，其实，有 队一起已基本摸清了“青锋一号”炉的规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有这样好的群众，还怕 律，但是在新的试验条件下，炉子夹层发生 什么风险呢？ 开裂，急需钢材加固。正巧这时，胡政民赶 任树英来到电子枪小组。一排穿着洁 去了，他不但不供应材料，而且命令老赵停 白的工作衣的姑娘，正在明亮的灯光下装 炉，集中力量在老式炉子上突击玻壳。武 配银光闪闪的电子枪。任树英随便拉张凳 云赶回来时，老赵在犹豫，双方正顶着。 子在几个工人旁边坐下，跟大家说起农村 外面，风大了，雷声轰响。大块的乌云 访问的情况。同志们一听，劲头可高了！ 在天上飞跑，一道道光影在任树英脸上掠 这个说：“我们要把电视机送到每户贫 过。她的双眉在抖动，嘴唇咬成一条线，她 下中农家里。” 的心又象打皱似地剧跳，她象一个指挥员， 那个说：“要在全国的农村、山区都建 面临着关键的决战。停炉？万万不能！相 立起电视广播网。” 信光明厂的工人，相信阿宽师傅，会顶住！ ==========第10页========== 而钢材，一时三刻上哪儿去找呢？当初自 出食指，轻轻擦去她脸上滚烫的泪珠，无限 己厂搞隧道烘箱，为了一点工字钢，费了多 深沉地说：“同志，老话说：‘各人自扫门前 少周折呀。可现在… 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孔老二之流说：‘不 “哗啦啦一”大雨终于倒下来了。 在其位，不谋其政。’最近，我们不都组织批 “得想法去支援哪！”同志们焦急地说。 判了这些剥削阶级思想吗？我们工人阶级 “到兄弟厂去求援吧，或者直接找公司 胸中要有大目标，心眼儿可不能这么小啊。 党委解决。”有人提议。 轨道拆了，过几天可以再铺。‘青锋一号’， “时间！同志们，只怕来不及，炉子被 这不是一只炉子，这是批林批孔的成果，是 迫停下来，就糟啦！树英姐，我真不该把老 我们工人阶级的志气。关键时候，我们不 胡带到光明厂去！”武云急得直哚脚 能手软啊！” 怎么办？任树英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拆吧！” “青锋一号”，这才是按照我们工人的心意 “长江厂，光明厂，都是为了一个大方 栽的花，决不容风雨把她摧残，即使拿了我 向。拆吧！”工人群众纷纷挥着拳头表示。 的脊梁骨也要把炉子撑住！批林批孔运动 “拆！”武云想通了。她抬起手背擦了 中新上马的新生事物决不能垮，也决不会 擦眼泪，转身就去拿工具。 垮！任树英眼睛一亮，右手向前一伸，抓成 我们的群众是多么通情达理，顾全大 一个拳头，有力地一挥，冷静而果断地说： 局啊！任树英被深深感动了。她拿起工具 “炉子决不能停！钢材必须送去！” 和大家一起投入了战斗。 “哪里有钢材？”武云捏着拳头问。真 风在吹号，雨在擂鼓，工地上，“批林批 的，这会儿即使八干里外有钢材，武云也恨 孔促大干”的标语被风吹得“哗啦啦”怒吼， 不得立刻开了卡车去把它运来。 被雨洗得格外鲜明夺目。很快，一根根带 然而，这钢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着人们手上的余温的工字钢装上了卡车。 任树英斩钉截铁地说：“拆烘箱轨道。”话一 武云一头钻进驾驶室，任树英一个箭步跳 出口，音调却有些变了。工字钢是非送不 上卡车，她身体斜出车子，一手抓住棚顶的 可的，可是她为胡政民深深地感到难过。我 帆布，一手迅速向前一挥：“快！” 们的同志，特别是领导同志，只要稍稍偏离 “嘟嘟一”卡车喇叭激昂地喊叫着， 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偏离工人阶级的根 冲向雨幕之中。 本利益，常常就要使工人群众付出重大的 这时候的光明玻璃厂，又是另一番景 代价。 象。“青锋一号”象一节车厢一样雄踞着， 同志们惊讶了！这隧道烘箱，砌进了 鼓风机“呼隆隆”地高唱，炉膛里桔黄色的 长江厂干部群众多少心血，多少意志，多少 玻璃发出耀眼的光、灼人的热。 力量！任树英同志，为了砌这烘箱，你湿透 阿宽师傅也象光明厂的工人一样，头 了多少衣裳；为了铺这轨道，你又磨破了多 上扎了块湿毛巾。他五十多岁了，花白的 少血泡？难道你舍得？ 头发，花白的胡子，清瘦的脸上闪着红光， “不能！我一心疼！”武云双手抓住 显得慈祥，又显得威严。他手持一根钢钎 衣襟，强横地扭了扭身子，眼泪挤出了眼 守在炉前，正和几个光明厂的工人研究抢 眶，顺着红红的脸颊往下流。 救炉子的方案。而另一些工人，忙着去寻 任树英左手抚着武云的肩膀，右手伸 找零星的钢材，准备焊接起来用。面临严 9 ==========第11页========== 重困难，只有儒夫才等待。 “来啦！工字钢！工字钢来啦！”轰隆 光明厂的生产组长老赵蹲在车间的一 的机器声和风雨声中突然跃起一声清脆的 角，急得满头大汗。他犹豫、为难。身后， 叫喊，武云和任树英拾着一根工字钢急急 是坚决不停炉的青年突击队和长江厂的攻 忙忙地进来。两人的头发都淋湿了，脸，是 关小组：眼前，是坚持下令停炉的顶头上司 红的，眼睛却象被雨洗过了似地黑亮。 胡政民。 “工字钢”人们一下子围上去，瞬时间， 胡政民脸色冷峻，他厉声斥责着：“老 伸出几十双手抚摸这笔直笔直的钢材。 赵同志，你要识大体！不能只顾自己产量 老赵慢慢地走上去，激动地拉着任树 高，不管消耗冲云霄，卡车上的碎玻璃你没 英的手：“任树英同志，你…” 看到吗？炉子都快开裂了，还是叫干、干、 任树英急切地打断他的话：“老赵，炉 干，长江厂的典型发言都要被你们干掉了， 子一定能修好，我们要记住贫下中农的话， 他们答应，公司可不答应！” 多快好省地上啊！” 老赵不吭声。实在说，“背锋一号”拖 这时阿宽师傅悄悄拉拉任树英问：“树 了长江厂的后腿，他也觉得对不起长江厂， 英，这工字钢？” 对不起任树英。可是，如果停炉，难道就对 武云嘴快：“隧道烘箱轨道…”任树 得起长江厂，对得起任树英吗？不，不能！ 英一瞪眼止住了她的话：“快，快抢修！” 就算我们老赵对任树英一千个不理解， 阿宽师傅心头一震，他会意地拍拍老 万个不理解，可这一点他是切切实实地理 赵：“快，快抢修！” 解的；就算我们老赵看问题一千个犹豫， 老赵，这个常常被犹豫折磨的人，突然 万个犹豫，可是这一点他能毫不犹豫地断 显出了少有的坚决，激动得额上青筋都暴 出来了，他大声喊道：“同志们，这不是工字 批 定：任树英对“青锋一号”的感情比他要深 厚得多啊，深厚得多！叫老赵怎么办啊？ 钢，这是…这是”他急得选择不出适 “炉子的规律我们已经摸推了，你懂 当的词汇，最后，还是说了句很平常，而意 吗？摸准！”阿宽师傅老远朝胡政民吼着。 思毕竟是很不平常的话：“这是工人阶级的 “摸淮？”胡政民怀疑地朝他看了看， 战斗风格！” “炉子都快完了，你还摸准什么？长江厂成 干部和群众，长江厂的和光明厂的，交 本上升，光明厂炉子开裂，都乱了套啦！”他 织在一起，风风火火地投入了战斗。人们 双手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张凳子上。脑子 忙碌地在雨帘中穿梭，只有胡政民象个闲 里象浆糊一样浑。自己一心搞好生产，工人 人似地局促地站在一旁（他不知什么时侯 群众也一心摘好生产，为什么两个“一心” 站起来了)，任树英带着工字钢突然出现， 碰在一起就成了两条心？为什么现在的生 实在太意外了。这个年轻的支部书记，真象 产也象政治运动一样轰轰烈烈，错综复杂？ “青锋一号”炉里炼出的玻璃一样纯洁透 难道自己这样负责任错了？他猛地站起来， 明，一样耐得起十万伏高压的冲击，一样时 向公司党委书记打了个电话，让党委书记 刻辐射出强烈的光和热！这是怎样的新干 来处理这个局面吧，这实在不单是生产业 部啊！ 务工作。党委书记老韩问了情况，没有多 忽然，任树英很随便地拉了老胡一把： 说什么，满口答应“马上来”胡政民这才似 “快，老胡，一起干哪！啊？”胡政民感到一种 平稍稍松了口气。 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动他随人群冲进风雨。 10 ==========第12页========== 很快，一根根挺拔的工字钢竖起来了。长江厂压不弯的钢轨成了光明厂摧不垮的顶梁铁柱。 象钢人一样矗立着的压机开动起来，任树英接过阿宽师傅手里的钢钎，猛地伸进炉膛，挑出一团金光闪闪的玻璃球放上压机，压机的上模稳稳地压了下来，只显像管玻壳形成了。“这回啊，质量包好！”开压机的青年工人豪迈地说。 试验结果证明，这位普通青年工人说出了科学的论断。 “好啊！”人们欢呼着。谁还能保持沉默呢？连鼓风机的风都是热的，激荡人心的。即使是冰块，在这里也会吐出热气来呀。此时，胡政民的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这就是群众，用人与人、厂与厂的墙壁是隔不开他们的，这是一个完整的阶级，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锻炼了的工人阶级， 是在批林批孔的斗争中阔步前进的英雄的 “两个炉子都不能停。”党委书记老韩 人民！在这样的群众面前，他，胡政民，一 不知什么时候已挤到了人群中。也许，刚才 直在扮演多么愚蠢的角色呀！想到这里， 抢修炉子时他已在场了，可不，你看他满头 胡政民心里突然难受极了，他走到任树英 汗水，双手都黑苍苍的。老韩笑而不答人 面前，很严肃地说：“树英，让我来千。”这短 们问他什么时使到的问题，只是豪爽地挥 短儿个字，任树英听了，心头禁不住一阵感 了挥汗水，掏出一张钢材调拨单。 动，她挺直身体，有力地伸出双手，象给新 “来不及跟你商量，我就拨来了点钢 战士授枪一样把钢钎交给胡政民，严肃而 材。你同意吧？”老韩幽默地对胡政民说。 响亮地说：“好，欢迎你！”立时，武云起劲地 “同意、同意。不过，如果你先跟我商 拍起手来：“欢迎老干部参加劳动！” 量，我也许倒不同意呢。”胡政民回答道。 “咦，他不是要停炉的嘛！”光明厂的一 人们哄笑了。老韩把调拨单递给任树 个小伙子故意问。 英：“我来晚了，让你抢了先，这钢材就‘奖 “哎！”老胡惭愧地叹了口气，这一口 给你们吧。” 气，吐掉了积累了多少年的暮气啊！他脱 任树英双手把单子贴在胸前，心头感 下帽子挂在炉前，激动地举起钢钎说：“是 到一阵温暖。她感激地望着老韩，觉得这 我的思想停了炉啊。” 张轻飘飘的调拨单真如一根根钢材一样沉 11 ==========第13页========== 甸旬。 武云第一个吃好饭，‘在厂门口把喇叭 这时老赵激动地挤上来对任树英说： 按得震天响，唤大家快去。人们纷纷上车 “树英，我们组织人力支授你们铺轨道。” 了，老韩和老胡边吃饭边谈心，最后走出食 “你还是多生产点玻壳支援我们吧，轨 堂。一边走，一边还在说话。 道我们自己会铺的。”回答的是阿宽师傅。 老胡说：“我…确实需要在运动中洗 任树英朝阿宽师傅会意地笑了笑，把调拨 脸洗澡啊。” 单给了武云一这小姑娘不用再为烘箱着 “是啊，我们这些工作经验多儿年的 急啦。 人，更要向新干部学习，在游泳中学习游 老韩含蓄地问老胡：“你看下午的典型 泳。”老韩说。 发言怎么处理？” “嘟哪一一”喇叭在响，车上，任树英一 “青锋一号’一成功，长江厂的成本马 手抓着篷布，一手做成个喇叭套在嘴上喊 上要往下降啦。不过…”胡政民感到如 着：“同志们，快上来！” 果照原来的发言稿，好象总有点欠缺，应该 “快，跟上去！到车上再讨论讨论任树 增加新的内容，新的思想。 英的典型发言。”老韩拉了老胡一把，两人 老韩完全懂得胡政民“不过”后面的意 迈开了大步。 思，他对任树英说：“你呀，看来还得准备不 草绿色的卡车满载着人群，驰向东风 用发言稿罗。” 广场。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为了大家都不做干掉的电池呗。”任树英说着转 下午，东风广场上，任树英的典型发言 身对老赵说：“‘肯锋一号’的成功，对我们 激动了儿万听众。出乎人们意料，她讲的 是个有力的支援啊。” 远不是我们上面介绍过的内容。她站在明 “,明明是你们对我们的支授。”老赵 灯高照的讲坛上，抒放豪情，讲了整个电视 有点着急地说。 工业的未来，讲了通往未来的虽然粗略、毕 “这里面很有意思哩，典型，正是在它 竞宏伟的规划。她代表哪个厂呢？没有说， 和一般的关系中体现出来。我们抓典型， 只是从发言中看出，未来的长江厂、光明 不是为了竖一面旗子图好看，而是为了鼓 厂、东风厂的工人都溶化入整个工人阶级 舞大家，推动我们的事业向前发展！不过， 的形象，他们高举继续革命的大旗，在三大 还是先吃饭吧，吃了饭再研究。”老韩爽朗 革命实践中勇敢战斗，以独立自主、自力 地说道。确实，早已过了吃饭时间了。 更生的革命精神绘下了祖国电视工业的宏 “对，都在我们厂吃饭，吃完饭一起开 图；以顶天立地的气概自立于世界民族之 会去。”老赵高兴地招呼着。 林。 武云一听，神气地伸了伸戴着粗纱手 典型发言充满了火一样的热情，闪耀 套的手叫着：“好，坐我的车去。” 着理想的光辉，显示出工人阶级大海般的 这时候，任树英已和阿宽师傅坐在车 胸怀。至于发言的具体内容，那已超出了 间的一个角落里，热烈地细致地讨论起来。 这篇小说的范围。读者同志，让我们和任 但他们讨论的不是下午的典型发言，而是 树英同志一起，用火热的战斗去创造我们 厂里群众关于远规划的意见。 的未来吧！ (题头、插图：施大畏) 12 ==========第14页========== 列车飞向北京 路鸿 夜色浓，大雪猛， “六七年一月一日零点停止发车！” 风卷雪烟弥长空， 风雪中传来一道密令。 扫出雪夜一角红—大江上游阳城站， 叉道上， 千军万马齐集拢！ 机车熄了炉火， 旌旗如莽林， 汽笛哑了吼声， 袖章火焰红， 车篷项积上白雪， 人流汇江海， 明窗上布满冰凌… 鼓点卷烈风…搅得大地直晃动！ 阳城站车棚望， “对反动派造反有理”！ 传出一片喧腾：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这是政治阴谋！ 标语刷满墙， 停车，誓死不答应！” 字字千钧重。 司机们笔下卷风雷， 见标语， 大字报上迸发出革命义愤。 革命群众挺胸膛；见标语 突然一阵锤声急， 一小撮牛鬼蛇神陷进洪流中… 哪台机车要起程？ 只见“前进号”车头上飞下一团火， 一 一啊！一位健壮的中年人：球衫红欲燃， 铁路局死不改悔的走资派范扑欣， 锐眼亮炯炯， 妄想摆脱灭顶险境。 浓眉如利剑， 18 ==========第15页========== 额角似岩峰… 密令—坚决顶！” 他那起伏的胸膛内， 副司机也跟着拉开粗嗓门： 象有怒涛在奔腾。 “现在就进站连挂，咱们要继续革命！” 这是“前进号”司机一阿斌，刚擦亮车头明灯。 工人们抖开大字报， 阿斌抹一抹左臂， “哗啦啦”堡锵有声： 袖章上“造反队”三字 纵使周身血管断， 金灿灿，红橙橙。 誓叫铁路日夜通。 阿斌、副司机、司炉， 呵！冰河解冻， 三支飞鸣的箭， 激浪飞进… 射向车棚… 阿斌和副司机、司炉跃上机车， 二 抑不住满腔激情：窗外，一台台机车在升火， “真是蛇蝎心！” 窗内，画像上毛主席微笑地看着他们。 阿斌一脚踩上凳， 开车一这是革命的迫切需要， 袖一捋，眉一拧： 开车一这是毛主席的战斗命令！ “同志们，战友们， 开车一向资产阶级发起猛烈冲锋！ 阳城站如果停止发车， 开车一咱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大动脉就切断不通！ 开车一夺回阶级敌人窃取的权力！ ‘抓革命，促生产，’ 开车一咱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毛主席发出的号令！ 阿斌猛力地拉响汽笛， 别看咱们阳城小呵， 风雪夜炸响惊蛰雷霆… 它可是万里铁道线上的喉咙。 三 “零点’是‘前进号’飞往北京的时辰，范扑欣策划‘零点’停车， 雷霆轰鸣， 妄想切断北京的声音， 劈开雪阵。 破坏毛主席亲自发动的文化大革命！ 震撼着高楼玻璃窗，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 震楚着一小撮阶级敌人的心。 为保卫毛主席革命路线，宁进一步死，不退半步生！” 风雪中，站台上卷来几个人。 阿斌说完把手一挥， 领头的就是范扑欣： 那神态，就象旗手在战场上冲锋。 棉衣棉裤， 皮帽围巾， 此刻，司炉一拳擂响桌面： 臃肿拙笨。 “阴谋一戳穿它！ 范扑欣见到“前进号”来连挂， 14 ==========第16页========== 一股凉气从脊背窜到脚跟… 阿斌呵阿斌，我全为你着想呀， 怎不使范扑欣心胆寒呵， 孔夫子尚且‘三省吾身’， 一月前，在经济主义妖风中， 你也要三思而后行！” 阿斌就与这个姓范的交过锋。 “是娜条根上的藤？” 冤家偏路窄， 望着范扑欣奸诈的面孔， 今夜又相逢。 阿斌想得那么遥远， 未见阿斌面， 又那么切近： 牙根咬得格格紧； 父亲是阳城站上的巡道工， 一见阿斌面， 劳累半世， 满脸笑容藏奸佞。 被日寇刺死在荒垅。母亲带着他去沿街乞讨， “机车进站来连挂， 饥饿是他们母子的身影。 请问，是谁的命令？” 名曰阳城不见太阳出呵， 三角小眼光巴眨， 阳城上空布满腥风和愁云… 阴险毒辣绿莹莹。 红旗一展天下亮，毛主席救他出坑肼， “毛主席叫咱来连挂， 吃过黄连更觉蜜糖甜， 咱接的是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命令！” 阿斌坚决跟毛主席干革命。 正气冲霄汉， 入党后每天坚持读马列， 截铁又斩钉。 读到星稀明月淡，读到霞涌红日升… “我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 一阵风雪扑面来， 这是组织纪律性！” 阿斌头脑更清醒，回答响铮铮： “对错误的命令， “毛主席革命路线是生命线， 咱是一座‘千斤顶’！ 保卫她， 工人阶级就是这样的脾性！” 咱要献上赤胆红心！” 耳听阿斌针锋相对的回答， “不签通行令， 范扑欣猛然把嗓子压得又柔又轻： 列车不准行！ “阿斌呵阿斌， 这是铁路上历来的规定！” 马行千里总不兔失蹄， 范扑欣把手在胸前一搁， 人做万事总有考虑不周的一瞬。 额角上爆起青筋。 今夜你违抗我的命令， “谁若私自开车， 你忘了是哪条根上的藤！ 后果由他担承！” 15 ==========第17页========== “纵然征途上有千阻万拦， “嘀嗒嘀嗒”向“零点”飞扰。 拦不住列车飞向北京！ “零点”是两个阶级斗争的焦点， 咱们有斗过吴佩孚的肝胆！ 阿斌决不许范扑欣拖延半分钟！ 咱们有李玉和擎过的红灯！” 准时发车， 彻底粉碎“三停”迷梦！ 飞蛾要扑灭炉膛烈火， 准时发车， 螳臂想阻挡住历史车轮。 阶级意志，举足轻重！ 范扑欣把头向右一歪，跟随的人就扑向登车扶柄。 山重水复早无路，黔驴之技已穷尽。 反对倒退！ 范扑欣甩去了棉衣围巾， 坚持前进！ 右眼一闭嘴一努， 一把铁钳咬住扶柄上的手腕， 有人捡起一块花岗石， 那是阿斌硬茧重重的掌心。 要击碎车头耀眼的明灯。 一只手—一邪恶、干瘪！ 时间的骏马呵请停一停， 一只手—磊落、道劲！ 你是最好的见证！ 两只手呵代表了两个阶级， 看清楚范扑欣丑恶的嘴脸， 两个阶级在较量、抗争！ 牢记下范扑欣这一笔罪行！ “把手松开！” 阿斌怒发冲冠， 一声山崩； 阿斌双目火喷， “不准捣乱秩序！” “车头明灯不亮， 阵暴风； 列车不能驶骋！ “不许熄灭火种！” 此刻呵，要保住明灯， 愤怒的群众如浪如涌。 明灯呵，就是咱的生命！” “不准熄灭火种！”巡道班、司炉班， 此刻呵，咱们的阿斌， 发出同样的声音。 如猛虎，象雄鹰，从路基上跃上来了 涌浪里， 一挟一团怒火， 那只苍白的细手， 裹一股雄风… 抖索索， 滑下登车扶柄… 矗立高高的火车头，魁伟躯干护明灯。 四 护明灯一用千度热血！护明灯一献一腔忠诚！ 时间的骏马呵四蹄生风， 莽雪呵， 16 ==========第18页========== 为阿斌披上大氅； 阳城站上闹烘烘。 雪夜呵， 战旗如海翻洪波， 有两道闪电， 人流似川走长龙。 一株劲松！ 鼓声动地来， 范扑欣看着阿斌劲松般的身躯， 爆竹冲苍穹， 趄趔地倒退几步， 各行各业的喇叭在高减， 双眼发愣； 千万张五彩传单飞满空， 打灯人碰上阿斌闪电般的目光， “毛主席革命路线胜利万岁！” 手臂战慄， 大标语呀火样红。 石块跌落手中… 潮在涨呵人在涌， 八月浙江潮， 高天寒流急， 哪有这般汹！ 雪夜度春风。 人潮滚滚涌车前， “炮打司令部”！伟大号召响遍阳城， 毛主席画像挂正中， 一支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站来， 两边绣球红形形。 朔风猛雪被东风挤得无踪无影。 汽笛吼，车隆隆， 东风阿给列车增添了巨大动力！ 风烟滚，驾长风， 东风呵给阿斌增强了必胜信心！ 阿斌与战友， 阿斌和副司机跃上操纵台， 又跟着毛主席去冲锋！ 司炉挑开大红门… 去冲锋呀旗引路，千万辆列车朝北京， 五 汽笛高歌震长空… 风停雪消正零点， (题图：宋正谋) 力饭陕文休革命的斛鞋活征文选刊资 17 ==========第19页========== 确n 新人小传© 胡万春 因为他有气管炎，认为抽雪茄烟痰少，而且 题内之话 价格便宜，一天抽三、四支就尽够了。 做文章就是出题难，左思右想的想不 解放前，周阿发由于家境贫困，没念完 出。后来想到，本文的主人公肖志刚，是一 中学就停学了。进了工厂以后，他完全是 个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成长起来的新 依靠自学和实践来掌握冶金技术的。解放 人，而且在这个新人的成长过程中使本文 以后，他一直在生产技术科当科员，后来担 的另一个人物周阿发深受教育，那么干脆 任了技术监督站的站长。他历来不喜欢人 就把本文题为《新人小传》吧。至于周阿发 家称他“技术员”“站长”，总是说“叫我周师 从这个新人身上究竟受了何种教育，那真 傅吧”，于是大家也都称呼他为周师傅了。 是说来话长，让我们先从周阿发谈起吧！ 他为人大公无私，对于执行国家的质量标准、操作规程等各项制度，要求十分严格。 一 在炉前，如果让他发现有人不按照工艺规 …回厂刚刚一个星期，周阿发就听 定操作，不管你是谁，决不通融，“啪”地一 说今天六号青年炉炉长肖志刚要在他那 声，一块“禁止出钢牌”扔在你面前了。炉 座“花果山”上搞新花样了。他心里很不 长跳脚、瞪眼珠，急得要命。周阿发还是铁 放心，尽管是他休息天，也大清早到厂里 板着脸，决不心肠软。有时这炉钢明明合 来了。 格，他也死啃制度，不同意出钢。炉前工只 周阿发今年五十岁，有一张精瘦的脸， 有重新返工，符合了工艺规定，周阿发才同 一脸钢针似的毛胡子。他的模样很难叫人意出钢。事后，他才挺谅解地说：“别生我看出是个技术干部，穿一套旧工作服，戴一 的气，这是上头规定，我是执行制度，也是 顶褪了色的工作帽，倒蒙个老炼钢工人。 为国家为社会主义着想嘛！”他始终认为自 平时，他的嘴角上总是叼着半截子雪茄烟， 己这么做是正确的，这真叫人奈何他不得。 18 ==========第20页========== 就因为他开口闭口死啃制度，大家就叫他 幅大标语赫然映入眼帘：“反对复旧倒退， “老制度”了。 坚持变革前进，深入开展批林批孔的群众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肖志 运动！”墙上，临时用芦苇搭的大字报栏上， 刚和炉前炼钢工人贴了许多大字报，批判 形成了一片大字报的汪洋大海，使人一进 修正主义企业管理路线，说规章制度中有 工厂就会感到一股革命热浪迎面扑来。 许多不合理的条文，对工人实行管、卡、压。 突然，有一辆大卡车呼地一下从周阿 在这股革命洪流的冲击下，周阿发也开始 发身旁驶过，猛地在他前面停下，车上跳下 感到这些制度有问题，已成为发展生产的 一个充满朝气的小伙子。他一看，不是别 阻力了。他向工人们检查了自己执行制度 人，正是电炉炼钢车间六号青年炉炉长肖 中的一些错误。广大炉前炼钢工人建议改 志刚。小伙子二十八岁，中等个子，肩宽体 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提出取消“禁止出钢 壮，一头蓬乱的头发不肯屈服地压在炼钢 牌”，他也表示赞成。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帽下。他两眼很深邃，仿佛一直在思考着 进入斗、批、改阶段，技术监督站取消，领导 什么问题，嘴巴坚毅地抿紧着，鼻头上有 上征求了群众意见，决定仍由周阿发担任 着亮晶晶的汗珠。他等卡车一开，把一件 车间检验组的组长。同时，经过广大群众 衣服往肩上一甩，返身就跑。没想到周阿 反复讨论，改革了规章制度中不合理的部 发正迎着他走去，撞了个满怀，把周阿发头 份，制订了各项新制度。周阿发说：“这可 上那顶旧工作帽也撞到地下去了。周阿发 好了，今后我一定要严格执行新制度。”至 没好气地说：“好小子！就算你今天搞试验 于怎么样执行新制度呢？他却没有多去思 也用不着急成这样啊！” 考。党总支书记郑兴师傅却这么说：“新制 肖志刚挺不好意思地笑着，连忙捡起 度虽已建立，还必须经过实践的检验，不 帽子递给周阿发，说：“周师傅！今天不是 断地进行改革，才能逐步地完全起来。”周 轮到你休息吗？怎么也来了？” 阿发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心想：“老郑 “哼！因为我对你还不大放心。”周阿 啊！你把话说得这么活络，不肯说死，叫我 发嘴角上叼着半截子的雪茄烟，就是不冒 怎么严格执行新制度呢？”他开始执行新制 烟，早就熄火了。“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 度后，特别看不惯”的是六号青年炉，炉长 副猴子模样。告诉你，搞试验嘛，我当然赞 肖志刚好象“孙悟空”，带领一群小青年，简 成，如果你摘得不守规矩，我可得给你头上 直使这座炉子成了“花果山”，“新花样”层 套上金箍圈，念念金箍咒啦！” 出不穷。因此，他总感到没有恢复正常的 肖志刚说：“哈！你还想扔‘禁止出钢 生产秩序。后来，他气管炎发作，到疗养所 牌’吗？” 去疗养了一年多。谁知他回厂才一个星期， “请放心，这个老路子我是不会走的。” 声势浩大的批林批孔群众运动就开始了。 周阿发拍了拍工作帽上的灰尘，往头上戴 宏伟的钢厂，呈现一片兴旺、繁忙的景 着。“别忘记！我现在执行的可不是从前 象，平炉车间、转炉车间、电炉车间、轧钢车 的旧制度，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后制 间机声隆隆，红光闪闪。火车头拉着一节 订的新制度。” 一节车皮，满载着生铁、废钢、焦炭等各种 “那还要看你怎么执行，难道就没有两 原材料，“陛隆腔隆”地在厂房旁边开过。 种思想、两条路线的斗争啦？” 周阿发在工厂的中心大道上走着，一 “好，算你嘴皮子厉害，往后再给你算 19 ==========第21页========== 账。” 过实践就清楚了。你是老同志，应该关心 “你算账？我就造反。” 肖志刚这样的新党员、新炉长的成长，也不 周阿发想揍他一下，刚举手，肖志刚早 要开口闭口说六号炉是什么‘花果山'嘛！” 已转身向车间里奔去了。周阿发想想刚才 “唉，不说了。”周阿发心里有话，觉得 这些话，品味一下，笑话是笑话，可话里句 很难再说下去。 句有骨头，不免又勾起多年前肖志刚敢于 郑兴师傅站起来说：“我还要去开个 对他“老制度”造反的往事来了。 会，有话等我回来再说。既然你来了，车间 他走到党总支办公室，正好党总支书 里的事情你要多关心一些了。” 记郑兴师傅在办公室里。郑兴师傅有四十 周阿发也站了起来，说：“好吧！” 七、八岁年纪，头发微微有点灰白，剃一只平顶头，很朴实。批林批孔运动一开展，工 二 作实在太忙，郑兴师傅不用说休息天，就连夜里也是不回家，睡在车间办公室里的。 周阿发对肖志刚是相当熟悉的。肖志 周阿发坐下以后说：“老郑！我昨夜一 刚是周阿发的邻居肖妈妈的儿子，周阿发 夜都没睡好，总感到总支对肖志刚搞这种 简直是看着他长大的。肖志刚从小顽皮得 试验的决定不太妥当。” 要命，是出名的“小活孙”，拉弹皮弓打鸟， “总支讨论决定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在 捉蟋嫦斗蟋蟀，甚至爬电线杆子，可以说只 疗养所。现在你还没有了解实际情况，先 要你想得出他就玩得出。当肖志刚七岁的 别下结论。你到肖志刚炉子上看看，你会 时候，一天，他家来了两位解放军叔叔，又 了解是怎么回事的。”郑兴师傅挺温和地 和气又亲切，在屋里跟妈妈谈了半天，就是 说：“说真的，老周！我总有点为你担心，你 不许他听。后来，解放军叔叔走了。他才 头脑里还有点形而上学的旧东西舍不得扔 发觉妈妈哭过了，眼睛还红红的。从此以 掉。” 后，里弄里叔叔、阿姨对他格外地亲切，妈 周阿发不以为然地说：“你也不要对我 妈对他却比从前严格了。到了春节，里弄 存偏见嘛！” 里有人到他家来慰问，还在门上贴了“军烈 郑兴师傅忍不住笑了：“但愿我是偏见 属”的大红纸。肖志刚忽然明白过来了，幼 就好了。” 小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动。这以后，“小 “我总认为，我们对加强企业管理工作 活狲”开始变得有思想了。他进了小学以 重视得不够。平时生产也好，搞试验也好， 后，肖妈妈才把父亲的事告诉了他。原来， 起码要遵守制度。大家不遵守制度，正常 肖志刚的爸爸是个卡车司机，共产党员，在 的生产秩序怎么建立？”周阿发叹了口气， 抗美授朝中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一次， 又说：“不管怎样，我执行的是新制度，又不 他爸爸作为车队的队长，带领车队运输炮 是执行过去的旧制度，严格些总不至于错 弹到前方去。美国鬼子在公路上扔了许多 吧？” 定时炸弹，公路不能通行，可前方等着要炮 郑兴师傅诚悬地说：“谁也没有说不要 弹。他爸爸不怕牺牲，爬到公路上去拆卸 加强企业管理，或者说不要遵守制度。问 定时炸弹的雷管，四个炸弹拆了三个，拆第 题是怎么加强，怎么遵守。你要建立的又 四个时炸弹突然爆炸，他爸爸就牺牲了。可 是怎么样的生产秩序。你说得太空洞，通 公路已经畅通，炮弹也准时运到了前方。虽 20 ==========第22页========== 然他爸爸离开他的时候，他还只有五岁，连 我们要建设强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多么需 爸爸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了。可这件事却给 要钢啊！没有钢，就没有社会主义的工业 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一次，他问妈 化啊！我希望你们长大后，一定要当个炼 妈：“为什么爸爸会这样做呢？”肖妈妈给他 钢工人。”周阿发的话，给肖志刚留下了深 找来了介绍黄继光、董存瑞等英雄人物的 刻的印象。天下事真是无独有偶，肖志刚 书，对他说：“孩子，你看看这些英雄的书就 十七岁那年，初中毕业后，果然分配进周阿 明白了。”当时，肖志刚还只有十二岁，从妈 发同一个厂里，并在同一个车间里当艺徒 妈给他的书里，他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原 了。 来他爸爸所以不怕牺性，是因为听毛主席 在热火朝天的钢铁厂里，肖志刚每时 的话，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伟大的理想。那 每刻接受着工人阶级的深刻教育。那时， 正是大跃进时期，肖志刚带头跟几个孩子 肖志刚跟的师傅是老炉长郑兴。一次，电 一起做好人好事，捡了许多碎的耐火砖，砌 炉正在冶炼中，突然炉门角发生穿钢，只见 了一只小炉子，大炼钢铁。有了炉子没有 一股白亮的钢水从碗口大的洞里冲出来。 原料，就到处捡废钢烂铁。可是街头巷尾 郑兴师傅当机立断，托着一大包耐高温泥 能检到的废钢烂铁太少，小朋友们就只得 料，冲上去堵住了穿钢的洞口。他在泥料 到自己家里去检。确实在家里捡到了一些， 包燃烧的烈火中大叫：“快！用掏扒顶住。” 就开了炉，真的用小坩锅炼起钢来了。结 肖志刚连忙拿起掏扒顶住泥料包，使这炉 果呢？肖妈妈发觉一把坏菜刀不见了，有 钢倒进了盛钢桶，避免了炉底机械被钢水 两个孩子的家长发现破铁锅、旧斧头不翼 冻结产生事故。事后，肖志刚见郑兴师傅 而飞了。肖妈妈知道是怎么回事，没说什 工作服已烧焦，关切地说：“师傅！看，你皮 么。有的家长就不免有点埋怨肖志刚，说 肤也烫伤了。”郑兴师傅说：“为了钢，为了 是“小活狲”把孩子们都带得无法无天的 社会主义，哪还顾得上这一些。”这使肖志 了。 刚深受感动。 象肖志刚这样的孩子，应该说是一个 特别是郑兴师傅对修正主义企业管理 有头脑、有思想的好孩子。可街道邻居中 路线的一套做法，敢于战恶风、顶逆浪，使 有少数人却总是看他不顺眼，仿佛那种粘 肖志刚受到了路线斗争的教育。有一次， 粘糊糊的孩子，象算盘珠那样拨一拨动一 电炉正在熔炼后期，按工艺规定，出钢温度 动的孩子，倒是好的。那时候，周阿发却 必须取五瓢样子来测定，如果其中有三瓢 不以为然，倒不是他以为自己应该支持新 钢水结膜在二十四秒至二十八秒标准内， 生事物，而是认为只要能为国家多炼钢铁 才能出钢。但郑兴师傅取了三瓢样子，钢水 就该支持。因此当他知道了这件事后大为 结膜已达到二十四秒至二十八秒的标准， 高兴，抚着肖志刚的头说：“小家伙！你真 就决定提前出钢。周阿发知道后，铁板着 是好样的，小小年纪就懂得大炼钢铁的 脸说：“老郑！你没有取五瓢样子，这是违 重要性了。好，我支持你们，做你们的顾 反工艺规定的，是不合法的。” 问。”真的，周阿发下班以后，就去看他们 郑兴师傅说：“我们可不能把工艺规定 的小炉子，指导他们炼钢，浇出了一堆小 的条文当致条，温度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 钢锭。肖志刚和他的小伙伴高兴得跳了起 浪费时间再取两瓢样子呢？” 来，周阿发也含着欢喜的眼泪说：“志刚！ 周阿发斩钉截铁地说：“我的贵任是按 21 ==========第23页========== 制度办事。” “你们都要专心用功，把那些规章制度 郑兴师傅没理周阿发这一套，坚决地 记住。”周阿发在上课时说：“我要考你们 挥手说：“出钢！” 的，要考的！那时，我提问题，你们回答。回 于是，周阿发火了，啪地一声，把一块 答好的，进车间上炉子，就算正式工人了； “禁止出钢牌”扔在摇炉开关台上了。 回答不好，哼！留下来…” 郑兴师傅坚持出钢，结果这炉钢的温 车间的小会议室里一片肃静，小伙子 度完全合于标准，治炼时间缩短了二十分 们感到了一种压力，有点紧张。有少数几 钟。但是，周阿发却把这件事当作违反工 个就拚命把安全制度、工艺规程背下来，也 艺处理，扣除了郑兴师傅当月的奖金。肖 象周阿发那样背得滚瓜烂熟。而肖志刚呢， 志刚很气愤。郑兴师傅却笑了笑说：“工人 一声不响地看、读、想，两只眼睛骨溜骨溜 阶级革命的志气，决不是他们扣除几元奖 地转。忽然，他的两只瞪圆的眼睛老是注 金能压下去的！”这件事引起了肖志刚长久 视着周阿发的脸，就象周阿发的脸上正在 的沉思，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在社会 放引人入胜的电影似的。 主义的工厂里会出现这么不合理的企业管 周阿发火了：“志刚！你老看着我的脸 理制度呢？ 干什么？” 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我在研究一个问题。”肖志刚爽快地 一九六六年“八一八”，伟大领袖毛主席在 回答说：“我在想，你嘴角上为什么老是叼 天安门接见了红卫兵，全国掀起了红卫兵 半截子雪茄烟？又不冒烟，叼着它干什么？” 运动。那时候，这股革命浪潮也激动了肖 他这么一说，弄得小伙子们哄堂大笑 志刚等十个同时进车间的艺徒。他们已学 起来。 徒三年，快到了满师的期限，肖志刚已经二 “哼！”周阿发真有点啼笑皆非，真也 十岁了。三年来，他们和老师傅们共同奋 奇，他居然认为对这个问题也应正确地加 战在炉前，深感规章制度存在许多不合理 以回答。他铁板着脸说：“这是习惯，懂不 的条文。于是，他们在肖志刚带动下起来 懂？吸烟是个习惯，只要有半截子那玩意 开火了。车间个别领导相当恼火，说：“这 儿叼在嘴角上，就自以为在吸烟了，至于它 北小爷叔，翅膀没有硬，倒要飞了。不肯好 是不是冒烟，倒不是主要的…懂不懂？” 好遵守规章制度，还要造反，要是不在艺徒 “懂了。”肖志刚恍然大悟地加了一句： 期间教育教育，将来当了正式工人，非闯大 “是形而上学。” 祸不可。”于是，就把这个“教育”工作交给 “懂了，懂这个有什么用？你替我乖乖 周阿发来做，由他给这些艺徒上上课。周 地读规章制度小册子。”周阿发忽然感到自 阿发是有名的“老制度”，对各种规章制度 己不该回答这种乱七八箱的问题，自己对 真是背得滚瓜烂熟做这工作还不容易？他 自己生气了。为了整整肖志刚，使他老实 对待工作从来就一丝不苟，相当严格，而且 点，他又说：“哼！你别以为你父亲是革命 他的模样也叫这些小伙子见了就感到一种 烈士，肖妈妈是我多年老邻居，我就会对你 “威严”。你看他，老是眯着一只眼，嘴角上放松，恰恰相反，我要对你更加严格要求。”叼着半截子老是≤冒烟的雪茄烟，铁板着 这倒是实话，周阿发从来公事公办，谁 脸，叫好儿个小伙子非常害怕。当然也有 要想从他那儿“开后门”、“搞交情”，那简直 一些不那么怕，最不怕的就是肖志刚。 做梦也不用想。不过肖志刚确实连做梦也 22 ==========第24页========== 没想到过这一点，他是一个在社会主义新 了一声说：“你们想取消规章制度啊？告诉 制度下成长起来的新人。过去，他是周阿发 你们，这办不到。” 很欢喜的孩子，今天由于周阿发头脑里蒙 “不，我们并不想取消规章制度，恰恰 上了修正主义企业管理路线的灰尘，对这 相反，我们认为合理的规章制度是必要的， 个成长起来的青年反而看不入眼了。如果 它能使我们工人有组织、有纪律、有秩序地 肖志刚有那种私心眼，他也不会得罪这个 进行现代生产。”肖志刚立刻针锋相对地 “老制度”，也不会向他“进攻”了。倒是他 说：“我们对现在的规章制度，也不一概否 在为周阿发惋惜，想当年就是这个支持过 定，我们反对的是其中不合理的部分。” 自己大炼钢铁，并教育自己将来当个炼钢 “蛮好！蛮好！”周阿发气得说不出话 工人的“启蒙老师”，今天为了维护这些不 来了，心里却这么想：“哼！一定是肖志刚 合理的规章制度，成了一个“老制度”，正在 串连好这几个小伙子跟我捣蛋的。”他下定 压制真理，不得不成为自己“进攻”的对立 决心，要好好整一下“罪魁祸首”肖志刚。 面了。 决战要开始了，小伙子们屏住呼吸注 “哼！这个无法无天的人，不用那些规 视着。 章制度把他约束起来，将来进了车间非闯 “嗯一肖志刚！”周阿发眯着一只眼， 大祸不可。”周阿发心里已经有盘算，他要 嘴角上照例叼着半截子雪茄烟，铁板着脸 在这个“小活狲”头上套上金箍圈，往后只 提问题了。“当电炉即将出钢时，行车吊着 要他“老制度”念念金箍咒，就可以管束住 料包停在炉前的上空，你炉前工应注意什 这个无法无天的人了。 么？” 但是，周阿发做梦也没想到，肖志刚不 肖志刚眼睛一转，回答说：“应该避免 久就向他发动了“进攻”，而且抓住了要害， 在料包下通过。” 拆他的金箍圈了。 周阿发火气消了一点，说：“嗯！对。” 星期后，肖志刚已从十个小伙子中 “在一般情况下，这条规定是正确的。” 串连了五个，作了“进攻”的准备。终于周 肖志刚接着说：“在特殊情况下，那就例外 阿发决定开考了。 了。” 小伙子们瞧着周阿发这个威严的“主 周阿发火了，说：“你管它什么特殊情 考大人”，气氛空前紧张。那些生怕“主考 况，你应该避免在料包下通过，防止上面掉 大人”不让进车间上炉子的小伙子，临场还 下东西来，造成工伤。” 在埋着头背规章制度的条文。肖志刚闪动 “这不行。”肖志刚立即想起自己父亲 着两只机灵的眼睛，胸有成竹，毫不紧张。 趴在公路上拆卸定时炸弹的雷管、郑兴师 还有五个小伙子眼睛瞧着天花板，仿佛头 傅托着泥料包冲上炉子抢堵穿钢洞口的情 上有什么值得他们一看的东西似的。 景，于是他强头倔脑地说：“规章制度可不能 对那些小伙子，周阿发一个又一个地 象你抽雪茄烟，只要有半截子那玩意儿叼 考间。其中有四个小伙子按照条文对答如 在你嘴角上，管它冒烟不冒烟…摘形而 流，很快就被周阿发通过了。那几本规章 上学。我认为正确的安全条例也不能死板 制度的小册子，背下来还不容易？ 执行，要是行车吊着料包在炉前上空时，刚 当周阿发考问另外五个小伙子时，回 巧炉门角发生了穿钢，我应该立即拿着耐 答起来都七翘八裂。周阿发火冒七丈，哼 火泥料从料包下穿过去抡堵穿钢洞口，抢 28 ==========第25页========== 救炉子，抢救一炉钢，我怎么能象害怕上面 那九个小伙子都怒目而视，等于是支 扔下炸弹来似的，忙着逃命，这多么可耻？ 持肖志刚。肖志刚眼睛瞪着周阿发，猛地 我看这一条应加上‘如炉前无特殊情况'这 冲出小会议室去，把一张凳子也撞倒了。一 一句.” 会儿，他又奔回来，冲着周阿发说：“你不讲 “别磨嘴皮子啦！”周阿发气呼呼地说： 道理，我决不罢休。我要和你斗争到底，我 “我再问你，炼四十五号钢，要脱炭到百分 要写大字报！”这是宣战！肖志刚宣战完毕 之零点三，加铁矿石多少？” 返身就走了。 “加四百公斤，这是不合理的。”肖志刚 “志刚！回来！”周阿发额上冒汗了，他 立即理直气壮地说：“有时我们加二百公斤 万万没有想到，肖志刚这么倔强，金箍咒失 铁可矿石，炭已降到百分之零点三。如果一定 灵了。万一肖志刚真的写大字报，那不是 要加四百公斤，那不是把国家宝贵的原材 大出洋相？影响多不好？他退却了。 料白白浪费吗？我认为这一条工艺规定必 肖志刚重又出现在门口，保持着敌对 须修改。” 情绪。 好大的口气！要修改制度？那还了得？ “好吧！你的问题我再考虑考虑。”这 “主考大人”恼羞成怒了，用手指敲着 位“主考大人”口气软了下来。 桌板大声说：“规章制度是生产的法律'， 这是周阿发有生以来初次被这个“小 不能修改，也不能变。” 活狲”在“考场”上“大闹天宫”。后来， “不，这是错误的观点。你应该懂得， 他不得不让肖志刚进车间上炉子。往后几 世界上任何事物变化是绝对的，不变是相 年中，这十个小伙子也大多上了六号炉，六 对的。绝对不变的事物是没有的。”肖志刚 号炉全是青年人，就成了如今的“花果山” 瞪圆着眼睛，霍地站起来说：“你这种观点 了。当时，周阿发让肖志刚“大闹天官”后， 是典型的形而上学。毛主席在《矛盾论》里 确实有点心酸，通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就指出：‘这种宇宙观把世界一切事物，一 他这才感到自己当时的做法是典型的管、 切事物的形态和种类，都看成是永远彼此 卡、压，一想到这件事，反而很惭愧，很 孤立和永远不变化的。’我们决不能用这种 难受了。 观点看问题，而应该把客观事物看成在一定的条件下是能动的、可变的。” 三 周阿发给闷住了，网得心里直发慌。绝对的，相对的，形而上学，肖志刚居然会 在轰轰隆隆的电炉炼钢车间，当六号 讲出这么一番大道理。而且，这道理又是 肯年炉开始搞试验的时候，周阿发到车间 毛主席说过的！“老制度”无言以对，被这 里来了。 个刚满师的小艺徒击败了。事情已到了这 六号青年炉的一助手章大奎走到炉长 样的地步，那只有用“主考大人”的权力，压 肖志刚跟前说：“炉长！今天我们搞试验， 服这个无法无天的肖志刚。于是，周阿发 听说‘老制度’不太赞成，会不会再搞老一 一气之下，干脆作了这样的宣布：“其他人 套？” 通过了，明天到炉前报到。肖志刚学习态 肖志刚想了想，笑着说：“我们也不要 度不踏实，不端正，留下来。”最后几句话， 用老眼光看周师傅，形势起了变化，‘老制 就是“老制度”念的金箍咒。 度'哪能不变化啊？过去，他思想上受了修 24 ==========第26页========== 正主义企业管理路线的毒害，执行的明明 下，规定只能加无炭合金。他不禁暗暗在 是不合理的规章制度，还以为自己是为国 心里想：“这种要求低炭的钢种，只能加无 家为社会主义着想哩！现在不合理的规章 炭合金，无论如何是不能加有炭合金的，这 制度虽然已经改革，但还不完全，还要不断 是完全违反工艺的。”他凭多年炼钢经验来 改革。我估计周师傅对这一点还不很理解。 判断，这好象是“油煎石蛋永不酥”，是办不 如果周师傅正确执行新制度，根据生产实 到的。 践的发展不断完善新制度，坚持群众互检 正在摇炉开关旁操纵的章大奎对周阿 与专职人员检查相结合的方法，我们就要 发说：“周师傅！我们炉长又要创造一个奇 听他的。要是他还想抱住老一套，今天又 迹啦。” 来搞变相的管、卡、压，那我们只有向他斗， “知道啦！”周阿发闷声闷气地回答。 最后他总还是要变过来的。” “肖志刚要用有炭合金炼这种钢。” 章大奎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周阿发听章大奎这么说，就一声不响 会儿，周阿发已经走到了五号炉的 地走开了。他感到自己对肖志刚的估计是 炉前。他嘴角上叼着半截子雪茄烟，脸色 不全面的，以为肖志刚已有了执行制度的 却很和气。特别是他还帮五号炉炉长看了 自觉性，这会儿，他的看法改变了。怎么能 一只钢样，说：“温度很好，炭已合格，可以 用有炭合金炼低炭不锈钢？这完全是违反 加合金出钢了。”炉长就决定出钢。一会儿 现在的新工艺的。不，决不能让肖志刚这 钢样化学分析数字报来，证明周阿发判断 么做，要坚持原则。但他也感到，党总支已 完全正确，使出钢时间提前了。 表示支持，自己是很难说话的。再说，现在 章大奎看到隔壁五号炉上发生的事， 形势不同了，不能用老一套的方法来阳止， 很高兴，连忙对背志刚说：“炉长！看样子 应该采用说服、教育的方法。他心中已拿 ‘老制度’今天不会来阻拦我们，也许他会 定主意。 象对待五号炉那样帮助我们一起搞试验 六号炉加完料，盖上炉盖，三根电极棒 哩。” 伸了下去，电炉发出了雷轰电劈般的轰鸣 “喏！你把话又说过头了。”肖志刚擦 声，弧光闪耀。电炉处于溶化期，炉前工们 着汗说。 都进入休息室去休息、学习。 这时，周阿发已经向六号炉这边走过 周阿发也毫不迟疑地走进休息室去 来了。 了。 六号炉正在加料，行车吊着巨大的料 肖志刚热情地表示欢迎周阿发到六号 包“轰隆轰隆”驶过来。炉前工小侯正在料 炉来，并且说：“周师傅！你给我们讲讲质 包下擦汗，肖志刚连忙把小侯从料包下拉 量问题吧。” 开了。周阿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想： 周阿发心里想：“蛮好，我正要教育教 “肖志刚执行制度的自觉性倒比以前强一 育你呐！”他坐下以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 些啦！” 的雪茄烟点上了火，喷了一口烟，这才说： 但是，当周阿发走到摇炉开关旁边，看 “好，我讲。同志们：当我们炼每一炉钢的 着黑板上记的化学成份，越看心里越担忧。 时候，你们想过吗？它的质量好坏不仅会 原来，六号炉搞试验炼的是低炭不锈钢，对 直接形响到祖国社会主义建设，还影响到 炭的要求很严，要求在百分之零点一五以 世界革命哩。比方说，你们过去不是炼过 25 ==========第27页========== 种轧制螺纹钢的钢种吗？” “志刚啊！别忘记这是我们无产阶级 “炼过，炼很多呐。”小侯插上来回答。 文化大革命以后制订的新工艺，它是代表 “你们知道不？这种螺纹钢是做什么 先进的。我们就一定要遵守。”周阿发一边 用的？”周阿发用探询的目光瞧着大家说： 站起身来，一边说：“再说，炼这种低炭不绣 “原来这种螺纹钢是浇制水泥枕木用的。在 钢，本身就需要低炭，怎么能用有炭合金炼 非洲的坦赞铁路上铺的就是这种枕木，用 呢？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认为工艺规 的钢筋都是螺纹钢，其中就有你们炼的钢 定是正确的。你硬要摘，就是胡作非为，我 啊！要是钢的质量不好，浇的水泥枕木就 就不能不管。工厂靠什么来维持生产秩序？ 会断裂。所以嘛！我们要援助亚、非、拉， 就是靠规章制度。当然，文化大革命前，规 就一定要炼好钢。” 章制度有不合理的部分，这需要改革。‘禁 肖志刚说：“周师傅说得对。” 止出钢牌’那一套做法是错误的，也取消 周阿发马上把眼光射向肖志刚，含蓄 了。现在是执行改革后的新制度，难道不 地说：“要保证钢的质量，首先就一定要遵 应该严格遵守？现在我们检验人员已经没 守工艺规定。” 有禁止出钢牌'，是用说服、教育的方法来 肖志刚见周阿发说这些话时目光注视 执行制度的，如果说不服、教育不过来，那 着自己，立即知道周阿发的心思了。他想： 么总还要有点强制吧？” “周师傅绕了一个圈子，原来是想用软功 “周师傅！你的思想又落后于形势啦！” 夫来阻止我用有炭合金炼低炭不锈钢呀？” “不，不谈了，我的意见你可以想一 他摸准了周阿发思想的底，感到应该做做 想。” 周阿发的思想工作了。于是说：“遵守工 周阿发按自己的盘算，连忙脱身走了。 艺规定也不是绝对的，工艺来源于生产实 六号炉的休息室里寂静无声，大家都 践，是人制订的，写在纸上一万年也不会 在捉摸周阿发一番话究竞是什么意思。肖 变。可生产实践是发展的，是在变的。我们 志刚那双明亮的眼睛变得深沉了，他向大 决不能用不变的观点来看工艺，也决不能 家瞧了一眼，说：“大家听见啦？周师傅的 用死东西压活东西。工艺是如此，各项制、话说明了什么？说明周师傅对看得见的度也是一样。只有当制度能够调动工人们 禁止出钢牌？是不搞了，可他头脑里还有 的生产积极性的时候，这种制度才是合理 一块看不见的‘禁止出钢牌’，他还不舍得 的。如果其中有一条不能调动工人们的生 扔掉。他以为通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产积极性，而且压制了工人们的积极性的 规章制度经过改革，就万事大吉了，绝对合 话，那么制度就必须修改。周师傅，你说对 理了，不能再变动了。他把群众生气勤勃 吗？” 的生产实践，无穷的创造，突飞猛进的发 周阿发一听这话，不觉吃了一惊，心 展，都要限止在已有的规章制度范围内。这 想：“这小家伙倒是厉害，我刚露一点话头， 是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是唯心主义的世 他就抓住不放进攻过来了。”他觉得自己与 界观。” 肖志刚辩论，弄不好又会使自己下不了台。 章大奎赞同地说：“这么说‘老制度’由 要吸取过去教训，不能这样。只有把自己 于思想路线错了，他执行制度的路线也错 的观点摆一摆，连忙赠身，这才能在众人面 了。” 前占上风，不失自己的尊严。 “对，他这块看不见的禁止出钢牌’的 26 ==========第28页========== 实质，就是不相信工人是工厂的主人，就是 肖志刚兴奋地说：“对！我们一定要敢 要倒退到‘检验员执法，工人们守法’的生 于创造，敢于胜利，使全国人民扬眉吐气！” 产旧秩序中去，以规章制度来東缚工人的 这一席话，把大家的政治热情都鼓起 手脚。”肖志刚带着沉思的神情说：“我们与 来了。于是，青年炼钢工人们涌出休息室， 周师傅之间的分歧，说明在无产阶级文化 一场创造性的夺钢大战开始了。 大革命以后，用什么观点看规章制度，怎么 在烈火熊熊的电炉里，废钢已经溶化， 执行规章制度，仍然存在着两种思想、两条 进入氧化期了。肖志刚跳上操作台，打开 路线的斗争。” 炉门，把氧气管伸进炉门进行吹氧脱炭。灼 小侯笑着缩了缩鼻子说：“我又闻到火 热的炉火呼呼地喷出火舌来，烤得人脸上 药味了，炉长！我们开火吧。” 的皮肤针刺一般的疼痛。炉前工们就进行 年轻的炼钢工人们都哄地一声笑了。 车轮大战，一个又一个跳上操作台，轮流吹 肖志刚情绪激昂地说：“同志们！我们 氧。人们的炼钢服被汗水湿透，脸颊被烤 这一场斗争不仅仅是对周师傅的。大家知 红，但是没有一个人被高温吓退。个个英 道，目前国家需要大量低炭不锈钢，我们的 勇战斗，充分发挥吹氧炼钢的优点，决心夺 产量还不能满足国家的需要。这是因为无 取用有炭合金冶炼特种不锈钢的胜利。 炭合金大多是从国外进口的，价格贵，货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炉内的钢水 少，不能大量冶炼。如果我们用国产的有 在沸腾。 炭合金代替，不仅价格便宜，而且货源多， 肖志刚一次又一次地看钢样，炭在不 我们就能大量冶炼这种低炭不锈钢了。同 断地下降。当炉内情况转入还原期时，肖 志们！我们难道能让帝、修、反卡着脖子走 志刚大声说：“准备合金！” 路吗？” 决战时刻来临，六号炉前操作空前紧 “不能！”章大奎跳起来说：“我们一定 张。 要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毛主席的独立自 小侯已磅好三吨半有炭合金，由行车 主、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建设社会主义的 吊着合金桶，“轰隆轰隆”地驶过来，把合金 方针。” 倒入加料斗里。 大家哄地一声说：“对！” 肖志刚看看炉内稀薄渣流动性很好， “几年以前，工艺规定须用无炭合金治 就爬上加料台，检查一下合金情况，准备加 炼这种低炭不锈钢，这在当时来说是正确 合金了。 的。如今形势发生了变化，这条工艺规定 突然，周阿发走到六号炉的炉前来了。 已落后了。因为我们使用了吹氧炼钢，降 他从加料斗下捡了一块合金一看：“啊！他 炭的能力大大提高，用有炭合金治炼这种 还要加有炭合金？”他的脸色变了，感到自 低炭不锈钢是完全可能的。”肖志刚越说越 己再不阻止，背定会使一炉低炭不锈钢出 有劲头了。“只要我们充分利用吹氧栋钢的 格、报废。可是想到这次试验是党总支同 优点，在氧化期把炭吹得低，还原期排除操 意的，怎么能与党组织唱对台戏呢？他为 作中增炭的可能性，我们就一定能够取得 难了。他拾头一看站在高处的肖志刚，强压 用有炭合金试炼低炭不锈钢的胜利！” 住心头的怒火，奔到加料台下，尽量用缓和 小侯挥舞着手臂说：“我们要为毛主席 的口气叫道：“志刚啊！你加有炭合金，这 争气。” 可是违反工艺的啊！你有把握吗？万一炭 27 ==========第29页========== 出格，一炉钢报废，这个后果可得考虑考虑 炉低炭不锈钢，二十三吨哪，炭出格了，报 哪！” 废了。” 炉前的操作工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肖志 这些话好象是平地一个炸雷，把这群 刚。 生气勃勃的青年炼钢工人炸闷了。 肖志刚站在加料台上，听周阿发这么 肖志刚接过化验单一看，心里胳登一 说，双目瞪圆了。这炉钢已炼到后期，加了 下，也不免吃了一惊。他严肃而冷静地分 合金即将出钢，难道眼看着一炉低炭不锈 析、思考起来，回顾了炼这炉钢的全过程。 钢停炼，改为普通钢吗？不！决不能这样 他记得在加合金之前，炭已降到百分之 做。他想：“即使有天大的风险，我也要敢 零点零六，加上合金的含炭量，绝不可能使 于承担责任。”于是，肖志刚“驱一”地一 炭出格的。他想：“这究竞是怎么回事呢？ 吹哨子，喊了声：“加！” 有什么差错吗？” 助手章大奎一撒自动加料斗开关， “唉！也怪我没坚决阻止你们加有炭合 有炭合金就隆隆响着加进炉顶的加料孔里 金，给国家带来这么大损失。”周阿发显得 去了。 很痛心，声音也颤抖了。“我有责任，有错 周阿发的金箍咒失灵了，气得钢针般 误。志刚！有了错误，就要改，你打算下一 胡子也颤动了。 步怎么办？” 站在高处的肖志刚，举起手臂，神采奕 肖志刚避了下眉，心情也很沉重。他 奕，用洪亮的嗓门喊：“继续冶炼！”人们向 向大家扫视了一眼，发觉大家都默默地注 他看去，肖志刚是那么威武，那么高大，就 视着自己，有的低着头。他想：“不，决不能 象个铜俦铁打的巨人。 遇挫折就退却。”他站起身来，把头一扬， 周阿发气得脸色发青，猛地从头上拿 坚决有力地说：“下一步怎么办？一句话， 下帽子，往大腿上狠狠地一拍，转身就走 继续试炼。” 了。 “什么？你说什么？”周阿发一听这话，不觉惊异地后退了两步。他想：“现在事实 四 证明他们违反工艺是错误的，证明党总支对他们的支持也是不恰当的，我有话就该 车间里一片红光，六号炉的一炉低炭 说，有态度就该表。”于是，他一下子坚定起 不锈钢已经出钢了。正好到了下班时间， 来，气呼呼地说：“我宣布：你们的试炼必须 肖志刚指挥大家补了炉，装了一炉好料。下 立即停止。” 一班接班后，大家才兴高采烈地走进了休 “不，我们要继续试炼。”肖志刚斩钉截 息室。肖志刚准备开个班后会，小结一下 铁地说。 试炼经验，争取明天继续试炼时在操作上 “好，蛮好！蛮好！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更上一层楼”。 了。”周阿发原来以为这个“孙悟空”碰了个 正当大家在休息室里热烈地讨论的时 钉子后，一定会乖乖地让自己套上金箍圈， 候，突然门砰地开了。大家一看，见是周阿 变得老实点的。现在他意外地感到肖志刚 发走了进来。周阿发铁板着脸，毛胡子颤 是十分顽强的，有点束手无策了。他颤动 动着，把一张化验单逆给了肖志刚，激动地 着毛胡子，逼视了肖志刚一眼，说：“好，我 说：“看看吧，这是你违反工艺的‘成绩？，一 找党总支说去…”说完就转身走了。 28 ==========第30页========== 肖志刚慢慢地走到大家面前，一字一 郑兴师傅眯着眼问：“可以下结论了 句地说：“同志们！如果我们这炉钢真的出 吗？” 格、报废了，我心里跟同志们一样是很痛心 周阿发说：“当然，最后的结论还不能 的。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方向是对头的， 下，我已布置下一班检验员去复查了。” 我们要坚持下去。我们要找出差错，为什 “为什么炭会出格呢？你了解吗？” 么炭会出格呢？我们要冷静，要分析，要找 周阿发给闷住了，他回答不出了。 原因。同志们！振作起来，继续战斗！” 郑兴师傅笑了笑，说：“老周！不管这 “炉长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找原因，要 炉钢的结果如何，你的思想和行动都证明 继续战斗。”章大奎头一个跳起来说：“大家 是错误的。你把工艺规定当作了教条，并 都分头去复查，看看合金有没有磅错？化 用来束缚工人群众的首创精神，这就是你 验的试样有没有搞错？特别是分析一下操 错误的要害。老周啊！文化大革命以后， 作中造成增炭的原因。” 并不是一切到此为止了。我们还要继续革 小侯说：“对！我们分头找原因。” 命，还要不断政革、不断前进啊！” “同志们！”肖志刚见大家又振奋起来， “郑兴师傅！周师傅！”肖志刚从车间 心里感到热呼呼的。“任何新生事物的产 那边奔过来说：“我们这炉钢并没有报废。” 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挫折。我 周阿发吃了一惊，停止了抽烟。 们不要怕，一要心中有数，二要勇往直前， 郑兴师傅问：“为什么又不报废了？” 对不对啊？” 肖志刚说：“原来最后一只试样送到化 小伙子们齐声说：“对！” 验室时，小侯忘记把试样单给化验员，下一 大家都哄地一下走出休息室去了。肖 班化验员也没敢化验，结果就把前一只钢 志刚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时间还早，还只下 样当作最后一只了。刚才化验了最后一只 午四点钟哩。他走到炉前，重新复查了加 钢样，炭是百分之零点一四，完全合格，喏！ 各种原材料的记录，发觉配料并没有错。他 这是复查的化验单。” 默默地思考着，不觉向化验室走去。 郑兴师傅看了看化验单，就把它递给 在堆满钢锭的场地上，春意盎然，阳光 了周阿发。他一看化验单，心里就象让什 明媚。就在这儿，周阿发遇到了开会回来 么东西撞了一下，一屁股在大钢锭上坐下 的党总支书记郑兴师傅。周阿发气呼呼地 了。郑兴师傅说：“老周！我看你可以建议 说：“老郑！今早上我就向你说了，党总支 厂生产技术组修改工艺规定啦！改为炼 对肖志刚搞这种试验的支持是不恰当的。 低炭不锈钢，可用无炭合金，也可用有炭合 唉！现在…出事情啦。” 金’，你看呢？” 郑兴师傅平静地问：“什么事情？” 周阿发默默地点了点头，不觉叹了口 “加有炭合金炼低炭不锈钢，是违反工气说：“唉！老啦，比不上年轻人罗，我落后艺的。这是文化大革命以后改革过的新工 罗！” 艺，可不是以前不合理的旧工艺啊！”周阿 “不。”郑兴师傅指了指自己一头灰白 发闷闷地抽着雪茄烟，又说：“我劝说过肖的头发，说：“马克思主义者，对人的分析，志刚，他不听。因为这是党总支表过态的， 从来不以年龄区分。我们年老的，只要坚 我也不大好办。结果呢？这炉钢的炭出格 决执行正确路线，永葆革命的青春，也能 了，报废了。” ‘返老还童’嘛！老周，你应该与肖志刚团 29 ==========第31页========== 结起来，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一起战 负你的希望，果然进了工厂，当了个炼钢工 斗吧！怎么样？你们两位谈谈心，我到车 人了。” 间去一下。” 周阿发听了肖志刚这些实心话，仿佛 “好吧！”肖志刚会意地点了点头。 往事又历历在月，脑海里映现出当年自己 郑兴师傅走了后，肖志刚就在周阿发 抚摸着肖志刚的头赞扬他的情景。 身边坐下，亲切地问：“周师傅！还生我的 “如今，你周师傅一心想为社会主义多 气吗？” 炼钢、炼好钢的愿望并没有变，可是由于思 周阿发颤抖着的手摘下嘴角上的雪茄 想路线不对头，你的行为恰恰与你的愿望 烟头，看了看，往地下一扔，伸脚一跺。他 背道而驰。”肖志刚耐心细致地说：“我们并 赌气地说：“我生什么气？唉！往后…我 不否认工艺规程等规章制度经过改革，比 再不抽这个烟了，连这也是形而上学的东 过去合理了。但是，我们决不能认为万事 西。” 大吉，一劳永逸，可以固定不变了。关键问 肖志刚见周阿发用脚跺着烟头，感到 题在于我们对规章制度怎么看？是用辩证 很可笑。但回想起自己少年时对周阿发的 唯物主义观点？还是用形而上学观点？” 印象，在感情上还是很亲切的。于是说：“周 周阿发感到肖志刚的话是诚恳的， 师傅！你一心要为社会主义多炼钢、炼好 边沉思着；一边站起身来向着前边慢慢地 钢的愿望，我是很理解的。在我十二岁的 走去。 时候，我跟一些孩子砌了小炉子大炼钢铁， “毛主席教导我们：‘在生产斗争和科 你不是支持我的吗？还当了我们的顾问。 学实验范围内，人类总是不断发展的，自 你对我说：孩子！我们要建设强大的社会 然界也总是不断发展的，永远不会停止在 主义祖国，多么需要钢啊！我希望你们长 一个水平上。’由于工人群众在生产实践中 大以后，一定要当个炼钢工人。’我没有辜 不断地创造，就会不断地突破原有规章制度的条文规定，并不断创造新的加以代替。”肖志刚一边走，一边指了指自己身上显得窄小的旧工作服。“这就象我身上穿的衣服，我进厂时还只十七岁，分配给我这身工作服是合身的。现在我身体又长大了 ==========第32页========== 不少，这身工作服已经不合身了，太小了。 周阿发听了这话，脱口说：“我也不是 因此我就要换新的合身的工作服。，世界上 要向后看嘛！” 没有一种衣服可以从三岁穿起一直穿到三 肖志刚突然向河面上一指：“周师傅！ 十岁的，不可能永远合身的。规章制度也 你看这条船。” 是这样，随着工人群众生产实践的发展，不 这时正是涨潮水的时候，河面上由西 断地创造，总会对一些已经落后于生产实 向东水流很急。不少小火轮拖着驳船，正 践的规章制度加以否定，加以变革、完善。 在逆水而上。有一只木帆船，因为突然无 这种否定，难道不是大好事吗？” 风，帆松了下来，让逆水冲击着，船在缓级 周阿发听了这些话，默默地点着头。 后退。船上的人正在用篙子定船位。 肖志刚又说：“在我们的国家里，工人 “只有不断前进，才能顶住逆水。你看 群众是企业的主人，也是规章制度的主人。 这条木帆船，它不前进，让逆水冲了下来， 根据工人群众的意见，不断改革不适应生 这就是不进则退啊！”肖志刚严峻地说，“我 产发展的规章制度，不断地使‘合理’和‘合 们决不能象孔老二那样，做维护旧制度的 法'统一起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这正是 顽固派，而要做建设新制度的革新派啊！” 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的表现啊！” 周阿发嘴唇抖索了一下，看得出他内 周阿发感到肖志刚的话一字一句似乎 心是很激动的。过了一会，他说：“志刚你 有千斤重量，字字句句都让他打在要害上 的话是对的，你把我说服了。” 了。他头脑里一道又一道的防线，都让对 这时，一阵东风吹来，河面上的帆船立 方突破、粉碎了。他深切地感到肖志刚不 刻鼓帆被浪前进了。 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而是一个有哲学思想、有政治头脑的年轻人啊！ 尾 声 晴空万里，连一朵云彩都没有。这里有一条通吴淞长江口的大河，河面上微波 第二天早辰，周阿发一上班，就来到了 滚滚，许多不大的船只在“卟卟卟”地行驶。 六号青年炉的炉前。这时，炉前热火朝天， 钢厂的专用码头旁，停靠着不少驳船，人声 已经开始了试炼。肖志刚马上向周阿发讲 喧闹，正在卸原材料。 了试炼情况，并希望周阿发和大家一起进 走到码头旁边，周阿发突然站住了。他 行试炼工作。于是，周阿发立即投入这场 回过身来，突然说：“这么说，规章制度的不 夺钢大战了。 断变革和完善是无止境的罗？” 电炉烈火熊熊，已处于氧化期的末期 “对！是无止境的。”肖志刚准备粉碎 肖志刚观察了炉内情况，发觉炉内渣 他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了，“辩证唯物主义 子情况很好，马上爬到加料台上，检查已装 认为，宏观世界是无限的，微观世界是无穷 好的有炭合金。一助手向肖志刚装了个手 尽的，一分为二的可分性也是无止境的。在 势，肖志刚就“喱一一”地一吹哨子，喊了 物理学上，本来认为原子是物质的最小单 声：“加！”加料斗一振动，有炭合金“哗”地 位，是基本粒子。后来发现，原子还是可分 加进炉子去了。 的，分出核子、电子、质子、介子…现在又 周阿发打开炉门，朝炉内看了看，眉头 发现核子也是可分的…因此我们要永远 皱紧了。他立即提了个建议：“不要让合金 向前看。” (下转80页) 81 ==========第33页========== 前进，黄浦江的主人 写自上海市技术革新展览会的报告 漆启泰 雄伟的上海城，象一个英姿焕发的巨人，屹立在金色的黄浦江畔。 当海关大楼的钟声在千里彩霞间回响，高耸入云的电视塔迎来了又一个灿烂的黎明，我们的面前就会出现这样 一幅幅壮丽的画面：一艘艘万吨巨轮披红挂彩，在万众欢呼之中，疾速地从船台滑向大江；一排排三十二吨载重汽车按响着清脆的喇叭声，从宽阔的大街上驶过，奔向新的矿山工地；紫霞红云飘缭的炼钢厂，才传来纯氧顶吹技术革新报捷的锣鼓：街头巷尾的弄堂小厂，又飞出了羊毛衫编织采用电子新技术的喜讯… 每当望着这些激动人心的景象，我们便会很自然地想起七年前那个难忘的初春。伟大的“一月革命”风暴席卷黄浦江畔的时候，上海工人阶级就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庄严宣告，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命运、社会主义经济的命运、无产阶级专政的命运，紧紧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是 一种何等豪迈的主人翁气魄。如今，七年过去了。七年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这一场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给浦江两岸带来的变化，是不可估量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上海工人阶级，不但是一支革命的主力军，而且也是生产，技术领域的主人。他们将磅礴的革命激情，倾注到抓革 82 ==========第34页========== 命、促生产的热潮之中，生产技术领域出现 隆轰鸣声中，疾速向吴淞口破浪驶去。人 了一片令人鼓舞的崭新气象。如果我们到 们争先恐后地向这个中年工人涌去，紧握 上海市技术革新展览会去参观一下的话， 着战友的双手，激动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就会清楚地看到一种伟大的革命精神和无 “我们胜利了！” 限丰富的创造力，深切地感受到黄浦江在 造船工人们为什么这样激动呢？这是 奔腾，上海城在前进！ 有来历的。早在一九六○年，这位中年工 展览会开设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当 人就和战友们开始试制船用柴油机了。可 我们刚刚迈进这儿的大门，一股热腾腾的 是，在刘少奇之流“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 气氛便扑面而来。你看，一条笔力雄劲的 如租船”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的千扰下， 大红标语，横巨在人们的面前：“批林批孔 他们试造的二干匹船用柴油机被打入了冷 促大干，昂首阔步攀高峰！”标语下，更是 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给造船工业带来 气象万千！目前我国发电量最大的双水内 了新的春天。造船工人们在毛主席的“独 冷发电机的模型在徐徐地转动，电子群控 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指引下，打响了 全自动羊毛衫横机发出和谐的机声，玲珑 声势浩大的翻身仗，出现了巨轮竞向大江 小巧的伞形太阳灶银光闪闪，精致美观的 发、汽笛声声震长空的大好景象。可是，道 彩色电视屏幕展现出五彩缤纷的画面，人 路毕竟是不平坦的。有那么一些迷信外国 造金刚石在晶明的玻璃橱里发出一闪一闪 资产阶级的“假洋鬼子”，他们根本不把工 的光芒…面前的一切简直使得参观者眼 人阶级的创造放在眼里，这也不是，那也不 花缭乱、目不暇接。这成千上万件展品，几 好，硬想把国产万吨轮打下去，硬是想从外 乎都包含着成千上万个感人的故事。这美 国进口万匹机。 不胜收的景象，生动地勾划出了“自力更 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怎不叫我们的 生、奋发图强”的壮丽画卷 造船工人愤怒呵！百里江潮也在翻腾，红 现在，让我们顺着次序参观一下吧。 色巨轮的汽笛也在怒吼不平。就是这位中 展览会的第一部分，是关于造船工业。 年工人和战友们又投入了新的斗争，他们 在一字形排开的展览栏上，陈列着二十儿 用粗壮的大手，写出了一张张充满战斗精 艘国产巨轮的照片。“东风”号、“风雷”号、 神的大字报，向“崇洋”先生们严肃地责问： “郑州”号，做然屹立，各展雄姿，记录着 “请问你们奉行的什么哲学？执行的什么 近几年来造船工人艰苦奋斗的战斗历程， 路线？”他们豪迈地表示：“我们一定要造出 反映着我国造船工业蓬勒发展的大好春 中国自己的万匹机！”工人阶级说了话是算 光。其中有一张拍摄在万吨轮下水典礼上 数的。他们在芦席棚里摆战场，土法上马，苦 万众欢腾时刻的照片，顿时使我们想起了 干巧干制造万匹机。顶住了一股股冷风， 那一个金色的早晨。那时，有一位身材魁 克服了一个个困难。终于制成了第一台国 伟的中年工人，手持利斧，登上船台，深情 产万匹机。经过测定，性能完全达到了要 地望望成千上万的人群，又掂了掂斧子的 求。现在，当巨轮下水的时刻，他们怎么会 重量，接着高高地举起利斧，奋力地砍下绳 不激动万分啊！他们又提起笔来了，向敬 缆，国产万吨轮滑向江面，溅起万朵浪花， 爱的领袖毛主席报告喜讯： 岸上，万众欢呼，一片欢腾。然而，更激动 “敬爱的毛主席：今天我们怀着激动的 人心的高潮是当红色巨轮在国产万匹机隆 心情给您老人家写一封信。在旧社会，我 38 ==========第35页========== 们吃过很多苦，是您把我们从苦难中拯救 守成规总是和蔑视工人阶级的创造、看不 出来。过去，我们拚命地工作，想报答您的 到自己的力量这个根子连在一起的。他响 恩情。经过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 当当地说：“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引路，我 动，我们懂得了，光有这种报恩的感情是不 们厂有一百多工人，难道在技术改造上就 够的，我们工人不仅要流大汗，拚命千，更 无所作为吗？” 要辨方向，管路线…” 党支部支持老肖的行动，一个“操作工 亲爱的同志，当你读到这样的信，会有 人造机器”的人民战争打响了。几个月里， 何感想呢？这是一句多么铿锵的语言：“我 培养出一支占全厂职工总人数一半以上的 们工人不仅要管生产，更要管路线！”在我 技术工人队伍。冷徵机的功率从一分钟打 们的产业大军中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工 五十只，增加到一百只，再增加到一百六十 人。正是因为今天的工人阶级有了这样高 只。“好马上阵蹄不停”，老肖又提出搞一 度的路线斗争觉悟，敢于反一切不符合 分钟三百只的冷镦机。就在这时，那份 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潮流，敢于反一切复辟 资本主义国家的商品广告传到了厂里，有 倒退的潮流，高举继续革命的大旗，开动了 人说：“这个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基础好，才 红色的革命巨轮，惊涛骇浪何所惧，昂首挺 弄到二百转，我们也差不多了。”“差不多？” 胸永向前！ 老肖箭眉高挑，目光炯炯，有力地答道：“同 现在，我们怀着兴奋的心情，走向了机 志！不要被外国老板的吹嘘吓到，历史是 电工业陈列栏。这儿虽然没有万吨轮那样 劳动人民创造的，西方资产阶级做到的，中 浩大的气势，但各种灵巧的机床，给你另一 国无产阶级也一定能做到，你挺起腰板来 种深刻的启示。 看看！” 你看这台生产螺丝帽的“高速多工位 老肖和战友们又开始战斗了，飞滚的 冷镦机”，别看这部仅仅写字台大小的机 车轮啊！你每加速一周都倾注着工人们辛 器，威力可不小，一分钟可以生产三百多只 勤的汗水，银色的方梭呵，你每加快一个往 螺帽。这台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机器的创 返都饱含了老肖誓为革命攀高峰的意愿。 造者，不是名人，也不是专家！而是一爿弄 就这样，操作工人在几个月里造出了争气 堂小厂普普通通的生产操作工人。可笑的 机。喷金吐银的冷镦机，这朵新花迎着金 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商品广告上把他 色的晨曦开放了！ 们每分钟才生产二百只螺帽的机器，吹嘘 在这台冷镦机旁边不远的地方是一个 为“从字宙结构得到的启发”，“具有划时代 电子群控全自动羊毛衫横机群，它也有一 之创举”的“高级专家长久精心研制之结 个感人的诞生经历。 果”。 解放初，羊毛衫横机都是手工摇的，劳 现在国产冷缴机比国外同类产品先 动强度很大。在大跃进的一九五八年，羊 进，比苏修的货色更要好上几倍，事实使某 毛衫行业的广大工人，在总路线的鼓舞下， 些人的疑虑打消了。当时，我们的老肖，这 自己改革横机，丢掉摇手柄，实现了电动 个只有初小文化的老工人，提出革新时，受 化。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大大地推动了 到的压力可不小呵，有人说：“你是个生产 技术革新、技术改造。一九七三年，实现了 操作工，连维修设备也不会，怎么能造机器 半自动化。今年以来，在批林批孔的强大 呢？”我们的老肖看得很清楚，因循守旧、墨 动力推动下，羊毛衫行业的工人又迈出了 84 ==========第36页========== 新的步伐，搞起了“电子群控”新技术。 史小丑连同他们的祖师爷，一起被滔滔的 有人看到这个连工程师也没有的小 历史洪流所淹没。我们今天的工人阶级正 厂，要在短期内改造这么多机器，根本就不 在迅猛地推进着历史的火车头。“小人物” 相信，说什么“群控群控，现在是遥控，将来 敢搞电子、仪表、太阳灶，家庭妇女奋战射 要落空！” 流、红外线、可控硅。什么“克己复礼”，“上 “我们要继续革命，就要大干快上。不 智下愚”，“天命论”，通通见鬼去吧！我们遵 能走一步歌口气，我们要一鼓作气不断攀 循着这样一个方向：“我们必须打破常规， 登科学技术高峰！”技术革新小组组长唐师 尽量采用先进技术，在一个不太长的历史 傅和他的战友们，豪迈地痛斥了那种“因循 时期内，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 守旧”的论调。 现代化的强国。” 试制战斗打响了。没有图纸怎么办？ …哦，为什么在国产三十二吨载重 他们从小孩子“搭积木”中受到启发，大家 汽车陈列栏里，放者一把系着红绸穗的汽 找来各种零件，蹲在机器旁，按照自动操作 车发动机钥匙呢？当我们走到这儿时，不 的要求，装了拆、拆了装，反复试验，不断改 禁产生了一个问号。“同志，这把钥匙里还 进，终于把样机造了出来，然后按照实物， 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哩！”一位青年讲解员同 测绘出了三百多张图纸，赶制出六千多只 志望着我们的神态，便打开了清亮的嗓音， 零件。 娓蝇动听地讲述起来： 经过一百天奋战，群控车间全部安装 在海拔三千公尺的崇山峻岭上，白雪 完毕。我国第一个电子群控全自动羊毛衫 皑皑，寒风刺骨。一面火红的战旗在盘山 横机试验车间终于诞生了！ 道上呼啦啦飘扬。原来，这是上海载重汽 此刻，当我们听着它们清脆的节奏声， 车制造工人开赴矿区的考察队在行进。带 又会想起多少往事啊！“中国是世界文明发 队的是老王师傅，他今年整六十岁，听说要 达最早的国家之一”。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发 试制国产重型汽车，他第一个报了名，又争 明了指南针、造纸、印刷术和火药，筑起了 取来到这里进行考察。崎岖蜿蜒的山路上， 万里长城，开掘了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作出 几辆苏修制造的“佩拉斯”卡车，拉着矿石， 了多少奇迹！可是在儒家反动思想的毒害 如牛负重，发出沉闷的吼叫。矿区停车场 下，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被扼杀，发明创 上一辆辆质量低劣、不堪修复的洋车，露出 造被湮没，科学技术的历史被颠倒。在儒 一副萎糜不振的破烂相。矿区的工人纷纷 家的“经典”《礼记》上甚至于说：作“奇技奇 告诉老王和考察队的同志：“重型车是矿区 器以疑众、杀”。发展生产有罪，创造发明 建设的重要工具，可是苏修以旧充新，以次 该杀，这就是儒家要的“礼教”！一方面要 充好不算，还卡我们的零件。同志，快把我 劳动人民供养他们这伙寄生虫，一方面又 们自己的重型车造出来，靠洋车是拉不到 把劳动人民踩在脚下，这就是儒家要的“王 共产主义的！” 道”！他们还通过著书立说，宣扬“天命论”、 “靠洋车是拉不到共产主义的！”矿山 “克己复礼”、“上智下愚”等反动的唯心主 工人语重心长，造车工人心潮滚滚。他们 义谬论，妄图借此禁锢劳动人民的思想，阻 把它写在横幅上，挂在工棚里，要在外省战 挡前进的历史车轮。但是，历史的车轮是不 友们的鞭策和激励下，造好争气车！ 会倒转的。曾几何时，这些尊儒读经的历 1试制第一台三十二吨重型车，没有图 85 ==========第37页========== ==========第38页========== 次经验，把电气设备体积缩小到一只旅行 此刻，我们的眼前又浮现出“我们不仅 包大小，最后又缩小到一只小方包大小。 要管生产，更要管路线”的造船工人，“破除 脉冲闪光灯装备上船了。苏修船员惊 迷信、解放思想、高攀科学技术高峰”的老 异不已，拿起望远筋左看右看。我们的“反 肖和老唐，在兄弟省市工人们支持激励下， 修灯”一亮能照见水道两岸的大片土地，苏 胸怀共产主义大目标而发愤图强的造车工 修的灯具骤然相形见绌，只能照见航道的 人老王，还有一心为国争光，把车间看作反 一小块水域。有一次，两方船只相遇而过， 修前哨战场的青年工人小周。…不，我们 一个苏修船员目瞪口呆地用大拇指翘翘我 已经看到了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上海工人！ 们的闪光导航灯，又用小指头指指他们船 事实难道不正是这样吗？你看，展览 上的闪光导航灯。 会的大厅面积虽然是有限的，但工人阶级 这一仗大灭了敌人的威风，大长了我 所创造的伟大业绩是永远也看不够的。我 们的志气。这就是我们工人阶级的接班人， 们如果从展览会大厅这一角打开视野望出 大有希望的工人阶级新一代。他们把自己 去，顿时觉得浦江两岸的一个个马达轰鸣 的发明创造和当前国际政治斗争结合起 的工厂，如此协调地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 来。为祖国争光，成为他们藐视一切敌人， 的展览会。如果再看得远一点，又仿佛觉 战胜一切因难的力量源泉，这是一种多么 得在长城内外、大河上下，汽笛高唱、万马 崇高的精神境界！ 奔腾的土地上，处处有这样的展览会，它们是那样丰富多彩地构成了一个气势宏伟、 这一件又一件的展览品，使我们心潮 色调绚丽的时代画廊！ 起伏不已。我们岂止是在这儿漫步参观， 呵，千千万万个工厂的主人，经受了一 其实，完全是在接受着一次深刻的思想和 场伟大革命风暴的洗礼，精神面貌焕然一 政治路线的教育。 新，青春活力无穷无尽，迈开了雄健的步 正当我们要跨出展览会大厅的时候， 伐！千千万万双力量万钩的巨手，推动着 突然，一阵铿锵的锣鼓声由远而近。只见 伟大祖国的火车头，沿着阳光铺洒的大道， 领头的人飞步跨进展览会，把一张大字报 迅猛前进！ 贴在专设的“报喜台”里。原来这是制药厂 于是，我们站在这个展览会大厅望出 工人为早日试制成功一种新的抗菌素而写 去，又看到了一个无限光明的远景。千千 的一份揭矛盾、促转化的大字报。这就奇 万万个工厂的主人，胸怀伟大的革命理想， 怪了。原来，在大字报旁边有一份也是这 横扫着千百年来的儒家思想的束缚，以自 个单位的工人写的高单位利福霉素试制成 己的聪明才智，为人类的文明史添上光彩 功的大红喜报。不久才报喜，今日又揭短， 夺目的一页。人类的未来，将由于我们的 怎么回事呢？当我们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斗争和创造而变得更加美好！美好的未来， 这贴在“报喜台”里的大字报，包含了 是属于为之艰苦奋斗的人民！ 多少深刻的意思！我们的工人阶级不仅要 因此，当我们走出这个浦江岸畔的展 报喜，更要揭短，揭一切旧思想、旧事物的 览大厅时，情不自禁地要热情欢呼： 短，而且揭了不算，还要宣战、还要斗争、还 奔腾吧，金色的黄浦江！ 要攀登更高的高峰！这是多么可贵的一往 前进，我们伟大的工人阶级！ 无前、永不停步的革命精神！ (题图：邹鸿民) 87 ==========第39页========== 起重工的手 姚克明 在雄伟壮阔的大型电站建设工地上， 吊。你说，起重工的手力该怎么计算呢？ 一个气势磅礴的场面出现了： 要具体说清楚这个问题，我们不妨从 台刚刚安装好的大塔吊，象个威风 一个电力工程队的起重班说起。这个起重 凛凛的钢铁巨人，从一目千里的湖滨原野 班的工人们，久经劳动的磨炼，长得象一座 上，平地崛起，直矗云中。只听得指挥起吊 小铁塔，个个都有一双有力的手。一条胳 的哨子“曜癯”一响，大塔吊便徐徐地摆动 膊好似起重把杆，抓斗一样的大手掌一摊 巨型的伸臂，把一根成百吨的钢梁稳稳地 开来，一个个指头又长又粗，布满了一道道 抓到了四十几米的高空。塔吊下围着的人 毛拉拉的纹路，搬起东西就象十条钢丝紧 山人海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人们 紧箍上去。有些好开玩笑的人，常常喜欢 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大吊钩，大吊钩仿佛变 揿揿这些起重工臂膀上饱鼓鼓的肉疙瘩， 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引起人们一阵惊叹： 羡慕地问：“你有多少臂力？”这话看来很简 它的力量有多大啊？！ 单，两三个字便可以说清楚。可是，每逢 要问大吊车的力量，就得问问开动大 到这个时候，起重班的班长鲍师傅常常摇 吊车的起重工。有人说，大吊车是起重工 摇头，感情深沉地说：“怎么讲呢？” 的一双手。起重工的一双手，有多少力量 熟悉鲍师傅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想着 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在旧社会，起重工 什么。这双劳动了几十年，起重了数不清 的原始起重工具，就是空手一双。手力不 吨数的大手，看起来虽然普通，却又是那样 够，最多借助于杠棒、把杆。解放后，劳动 不寻常。它的几次经历是令人难忘的。 工具得到了改善，有了手摇的绞车、盘龙。 人们不会忘记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在大跃进的年代里，革掉了手工操作的命， 苏北农村发水灾，鲍师傅赤着两只脚，淌着 几十吨的卷扬机得到普遍的应用。如今， 泥水逃到城里。资本家正在码头上招搬运 在文化大革命中，起重工又有了百吨大塔 工。鲍师傅硬着头皮，典当了一件布衫，买 38 ==========第40页========== 了烧饼充饥肠，然后排到了长长的衣衫槛 家张师为愁眉苦脸地在小桥边上盘旋了两 楼的“试考”队伍里。也数不清等了多少时 天，回来后一屁股瘫倒在办公桌上叹口气 间，只觉得太阳晒得人起了皮。轮到鲍师 说：“只好再造一顶桥吧。”那时候，鲍师傅 傅了，他来到了轮船的舱室里，拼着命用手 正在这个工地上参加安装工作，担任了起 扛起了两百斤的包子，踏上四十五度倾斜 重班的班长。他听到了这个消息，就和几 的踏板，走了二十几米，把包子卸到码头 位起重工师傅一起，去和张师为交涉。他 上。在黑洋伞下喝汽水的资本家，看看这 们说：“再造一顶桥？大件起吊要等到哪一 位年轻人生得体格魁伟，暗暗想着什么，便 天？发电时间又要拖到哪一天？”张师为摊 说：“再试试。”就这样，鲍师傅一次又一次 摊手说：“那有什么办法？”鲍师傅说：“想想 连续不停地来来回回，船舱渐渐空了，码头 办法，把它搬过桥去嘛！”“你用什么去搬？” 慢慢高了。资本家还是说：“再试试。”鲍师 “当然用这个！”鲍师傅举了举那双手，又 傅的额上下着汗雨，腹中翻着水响，终于头 说：“还要用这个！”他指了指脑门。张师为 晕眼花，一失手，连人带包子从踏板上摔了 冷冷地舒了舒鼻气，不屑一顾地背剪着手 下来。资本家把一盆冷水劈头倒下，阴笑 走了。可是，两天后的一个清晨，有人薇开 说：“结束了，你请回去好好休养休养，手上 办公室的门，把张师为惊呆了：“大件过桥 力气不够。” 了！”张师为连奔带跑，喘者气来到桥边，乖 这真是一件怪事。鲍师傅那时才二十 乖！那个大家伙果然服服贴贴地躺卧在桥 来岁，正当年轻力壮，两条臂膀溜圆滚粗， 的另一端。鲍师傅脸上红光闪闪，汗水涔 怎么会没有力气呢？既然没有力气，船舱 涔，正在和其他几位起重工大笑者，谈着什 又怎能卸空？ 么。张师为忙问：“怎么过去的？”鲍师傅豪 类似鲍师傅的遭遇，在起重班的老工 爽地说：“很简单。大件下面放个大托板， 人中真是太多了。在以往的岁月里，上面 让它吃力点分散，大托板下再装几个轮子 几个问号，也一度是他们百思不解、愤恨难 滑过桥。好比一辆五六十斤的自行车的轮 消的事情。不过，世界上什么事情总有变 子会在泥地上滚出印子，一百斤的一块铁 的时候，起重工的手，自然也不例外。 板放下来，却不会陷进泥中，一样道理嘛。” 当五星红旗在我们祖国的大地上升起 张师为沉吟了半天，呐呐自语：“这个力学 来的时候，当这些起重工人们开始来到社 原理是…” 会主义建设的工程队伍中，力的显示，便产 这个力学原理当然是很值得想一想 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我们可以说一说 的。不过，堂堂“专家”居然会不大理解，足 其中给人印象深刻的一次。 见“专家”之不专。而一位平常的工人的双 那是在五十年代的后期。大跃进的锣 手，居然会产生那末惊人的力量，又显示了 鼓，在一个山区电站建设工地上振奋人心 他的不平常之处： 地敲了起来。今天烟囱竖起来了，明天厂 从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从“苦力”到 房吊起来了，真是一天一个面目。不过，有 主人，历史的变迁，就是这样促成了各种巨 一天也遇到了一个难题。一只二十吨的锅 大的飞跃！ 炉大件，等着要运到工地上安装，半路上却 要是在以往，每每提起这些事情，鲍师 被一顶只有十五吨载重量的小桥拦住了， 傅总是摊摊手，感慨地说：“难道还不明白 不准通过。工程处的技术负责人、力学专 吗？”旁人似乎也就找到了答案。不过，世 39 ==========第41页========== 界上的事情又往往是复杂的。鲍师傅他们 革命的凯歌声中，我国要安装一台赶超世 竞然也有感到有力使不出的时候。 界先进水平的大型发电机组。这个起重班 事情发生在文化大革命前的两年，还 接到了光荣的任务，作为“先行官”的先行 是这个起重班，随着电力建设工程队来到 官，来到了一个江南水乡。安装这样大的 了一个电厂参加扩建工作，安装五万庇的 机组，起重班还只是第一次。第一次有第 机组。那一天要起吊一个四十吨的锅炉大 一次的兴奋，第一次也有第一次的操心。这 件，因为这个电厂场地狭小，稍大一点的桅 样大的机组，锅炉大件有多重呀！这也就带 式吊车舒展不开，合适的起重工具又一时 来了一个难题：起重工具臂力不够。鲍师傅 找不到。为了抢时间发电，鲍师傅和起重 这个起重班一合计，便向公司里提出了一 工们动了脑筋，土法上马，用三台小吊车搞 个大胆的建议：造一台一百吨的大塔吊。 个“大联合”，打算来个蚂蚁搬泰山。他们 公司生产组负责人一就是前面提到过的 正穿好千斤，鲍师傅举起哨子，准备挥手 那位赵定生。不知为什么，他的思想总是 起吊。谁知道斜里走来了公司的一位负责 那样疙疙瘩瘩。他想：这个大家伙外国有 人赵定生。他沉着脸，急急地跑来，说：“停！ 没有，还是个问号。你是起重工嘛，开吊车 停下！起吊工作票上工程师签字没有？”鲍 的管什么造吊车！不过，现在他换了一种 师傅说：“为什么一定要工程师签字？”赵定 口气对鲍师傅说了：“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 生说：“你想一想，为什么工程师不肯签字， 的。你们的愿望我也是支持的。考虑到力 三部吊车一起用，每部吊车受力的安全系 量问题，要造百吨吊还是有点困难，将来再 数你计算过没有？”“你为什么只相信工程 研究研究吧”。 师，不相信我们工人。我们虽然不懂得计 现在的鲍师傅当然是很清楚他的心思 算公式，但是根据这么多年来的实践，完全 了。第二天，起重班的工人们坐在芦席糊 有把握！”赵定生虎起脸说：“你给我背背 下学习，鲍师傅目光深沉地看着大家，提出 ‘起吊规章’第一条！”鲍师傅和起重工人们 了一个使人们想了大半天的问题：“马克思 也齐声说：“这个规章不合理！还是请你当 说过，最强大的一种生产力是革命阶级本 场看一看！”鲍师傅“曜”的一声哨子，挥挥 身，我们应该怎么办？”…当天晚上，公司 手，三部吊车便稳稳的把大件吊了起来。赵 生产组办公室外面便出现了一张揭矛盾的 定生虽然当场楞住了，过了两天，却组织了 大字报，题目很有意思：《工人阶级的双手 一个大会，硬要鲍师傅“检查”，并且保证不 是束缚不住的1》，不用说，一看这样虽不工 再重犯“违章”之事。鲍师傅憋足了一肚子 整、却很粗犷的笔迹，便知道大字报的作者 气，狠狼挥了挥手：“怎么有力使不出！” 是谁。没有几小时，旁边又贴出了许多大字 明明是在红旗飘扬的六十年代，明明 报：《我们工人有力量，自力更生造大吊》 是在万马奔腾的社会主义建设中，然而，鲍 《建议成立三结合攻关组》《坚决支持新生 师傅他们居然会感到有力使不出，这确实 事物！》。 是一桩耐人寻味的事。现实阿，就是这样 是的，当一场伟大的政治大革命，使社 把一些尖锐的问题提到了我们面前！ 会发生深刻变化的时候，这一双手虽然还 关于这一个问题，现在当然是很清楚 是过去的手，鲍师傅却已经不是过去的鲍 的了。不过要更深刻的说明这一点，我们 师傅了。因而，这一双手还能束缚得住吗？ 还要再提起一件事。去年春上，在文化大 一切桎楷都会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所摧毁！ 40 ==========第42页========== 最激动人心的，还是公布《百吨塔吊三 游移…“经脉”穿好了，血液畅通的大塔 结合攻关组》名单那天。起重班的师傅们粗 吊巨手一拎，就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成百 声粗气地念着贴在铁皮房子墙上的红榜， 吨的钢梁铁柱，轻轻一抓就起来，大型电站 特别是读到“…鲍阿土…”三个字的时 的锅炉房、汽机房便平地竖起来了… 侯，他们都眼睛一亮，兴奋地拍拍鲍师傅的 刚才，我们已经叙述了关于起重工的 肩膀：“你得代表我们出大力啊！”鲍师傅的 手的四个故事。这四个故事虽然发生在四 眼睛里似乎也闪着两点亮闪闪的东西，说： 个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彼此之间似乎 “还是这双手，能真正使出大力，还不是因 也没有一定的联系。但是细细想来，又让 为文化大革命后的今天…”说着说着，出 人觉得融会贯通，连成一体。 名的硬汉子，喉音也有点变了… 这双三十多年前的手，这双五十年代 这双手，后来究竞使出了多少力量呢？ 后期的手，这双文化大革命前两年的手，这 关于他如何参加“三结合”设计，呕心沥血 双文化大革命后的手，同是起重工的一双 地画出草图，接着又同许多双手一起，自力 手，它的力量的变化差异是如此之大！ 更生，奋力抡起二十四磅大榔头，敲打着二 从起重工的这双手，又使我们想到了 千多件加工件；把六百吨重的庞然大物，象 大庆人在茫茫风雪中握钻杆的手，大寨人 搭积木似地一节一节平地堆起来，我们就 在炎炎烈日下开梯田的手，海河工地上路 不一一细说了。最有意思的是这件事：大 平洪峰推小车的手，红旗渠边硝烟迷漫炸 塔吊的大伸臂上不是有个大吊钩吗，大吊 山劈岭的手.…这是掌握着自己命运的 钩便是大塔吊的手掌，就是这个手掌，给人 手！这是一双革命阶级的手！这是一双威 力大无比的感觉。这一天，大塔吊从碧波 力无穷的手！ 万顾的湖滨平地堀起来了，百米高的身架 手，千千万万双这样的手，它们的力量 耸入半空，象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俯视着千 发生巨变，难道不是因为时代发生了巨变， 万亩绿色的田野，鸟瞰着半腰间盘旋的苍 社会制度发生了巨变！难道不是因为有一 鹰，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不过，它那悬 种伟大的精神力量，有一条正确的革命路 在半空的吊钩上还缺少“经脉”一钢索没 线，才促使了这种巨变！ 有穿好，所以“手掌”还不能使出力气。只 于是，我们又想起了马克思主义所揭 见有一个人，胆大心细，一级级攀着神天的 示的一条真理，只有革命才能解放生产力！ 转柱，一步步走入云中，渐渐地变成了一个 起重工的手，究竟能产生多大的力量 小蓝点。在伸臂顶端象个老鹰嘴的地方， 呢？这是永远无法计算的问题。因为，革 好似空中飞人在打秋千。那巨大的“手掌” 命永远在前进！ 吊钩上，另有一双细细一点的巧手在 (题图：宋正谋) 41 ==========第43页========== 红小兵学炼钢 炼钢厂，象战场， 魏 红小兵炉前学炼钢。 红色江山万年红粉碎林彪复辟梦，批林批孔打冲锋。阶级苦，记心中，记下优恨千万重。装满工人血和泪，不遮雨来不挡风。 峡 轧钢机，珰档响， 『滇地龙口，滚地龙，起批林又批孔。忆苦思甜热泪涌，领我来看「滚地龙。 老奶奶，老公公司 粉碎林彪复辟梦 轧出钢材运四方。工字钢，架桥梁，大江臂膀连臂膀。 解放军叔叔打得好 胡鹂南 大钢板，造轮船，远航不怕大风浪。 哥哥捧着一张报， 痛打西贡侵略者， 叔叔阿姨对我讲： 一边看来一边笑。 吓坏苏修美国佬。 从小就要象块钢。 我问哥哥笑什么， 我对哥哥直拍手， 经风雨，见世面， 哥哥连把拇指翘： 抢过报纸往外跑， 放在哪里都响档哨。 解放军叔叔真英勇， 小小班里去报喜： 张道康 西沙战斗立功劳， 解放军叔叔打得好！ 张秋革命到底不动摇。阶级深仇牢记心，批林批孔烈火烧，红小兵，齐声讨，走的复辟道。林彪、孔老二大伙认真瞧。办个展览会码头上的旧工票……还有张张卖身契，爷爷小时的破烂沃；小强伞来一件衣奶奶当年把饭讨；小玲拿来破竹篮 大伙往家跑。 开完批判会，览会 孔丘“大圣人”， 怒火烧在胸， 斗争长才干， 是个害人精； 狠批《神童诗》， 奋勇向前进。 批 林贼步后尘， 脚踩《三字经》。 蕃瓜弄小学“红 专念复辟经。 从小批林、孔， 锋”理论小组 孔 我们红小兵， 烈火炼红心； (题图：傅关根) 革命儿歌一束 ==========第44页========== 车 长 胡廷楣 大伙的意见嘛！我们听了党总支、团总支的意见，还开了老驾驶员会，大家都提她嘛！” 春播前夕，农场机务科副科长刘万林 王海摇摇头，说：“你不是不知道，咱队 来到九分场，把一份通知交给机务队长王 青年驾驶员多，我正准备最近在全队抓一 海。王海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下《机务规章》的教育。李建英做事就喜欢 任李建英同志为38号拖拉机包车组 出格，要让她当车长，那机务规章教育在她 长。 那个车组就贯彻不了，管不住她哇！” 王海是个三十七岁的粗壮汉子，圆脸 刘万林说：“对小青年要发挥他们的革 膛，浓眉大眼，说话象打雷，干活儿象猛虎。 命热情，哪能用《机务规章》去管呢？再说， 他读着通知，不由“呀”地叫了一声，两道粗 对《机务规章》也还要发动群众讨论。”他看 黑的眉毛向中间一挤，眉心间鼓起个大疙 看王海，“小海，形势需要咱加速培养革命 瘩，拿通知的手微微有点颤抖。把通知往 接班人，这几年咱场新车进了多少？青年 桌上一放，他抬起头来：“咱有啥说啥。哼， 车长，李建英是第一个，以后还要接着提 盼了多少天，眼下到播麦子的节骨眼儿上， 哪！” 盼着个李建英当车长！不是我看轻她，她 “那起码也得考一考哇！” 上车不过三年，这样刺不楞儿的毛孩子可 “考？她在队里工作了三年，最近又代 以当车长？” 理了两个月的车长，干得咋样谁都知道，那 刘万林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头 不是最好的考试吗？” 发已经花白了。他和王海一起从部队转业 王海把帽子摘到手里，搔着头。他觉 到农场，熟悉王海的脾气，等王海把火发 得有许多道理要讲，可就是倒不出来。 完，他就慢慢地说：“你最近到地区学习了 老刘指指他的鼻子：“小海，我觉得你 二十来天，没来得及和你通气。其实，这是 思想不大对头。小李是个好青年，这台车 48 ==========第45页========== 交给她，可以放心。” 最不守本份。好比说，谁打黄油枪浪费点 王海“呼”地站起来，把手里的帽子揉 儿油，第一个喊的是她；再好比，谁出了质 成一团：“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交给她吧！” 量事故，开会第一个冲出来发言的又是她； 说完转过身子，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门就撞 她还好跑到王海面前，瞪着一对大眼睛说： 上一个人，那是个壮实的女青年，身高近一 “队长，提个意见！”哎，学员总归是学员，你 米七十，剪着运动员式的短发，她叫周明芳。 李建英学开车，就得老实本份，多学技术， 见是王海，两手一拦笑着说：“哎，队长，别 少管闲事。 急急忙忙的，你把我们38号车交给谁啦？” 有好几次，他忍不住去找刘万林交换 王海没好气地说：“你傍晚让李建英上 对李建英的看法，想不到老刘批评他看问 我这儿来！” 题不对头，还表扬李建英他们经过文化大 北大荒的春天来了。屋外阳光明媚， 革命的锻炼，路线觉悟高，干工作有主动性 冰雪消融。沟里哗晔地流者雪水，地上的 儿。从此，王海懒得管这样的事儿了。 草茎里抽出了小小的嫩芽。院里梅树的枝 晃三年过去。王海不满地看到，李建英揽 头上，鼓起了一个个粉红的花骨朵。“四月 的“差事”越来越多了。她除了担任团支部 清明麦在后”，今年节气晚，这会儿，清明也 委员外，还兼夜校教师、演员、篮球队员、图 快到了，这地还湿得一脚能踩个水坑，拖拉 书馆义务管理员，什么都要插一手。就是 机进不去。.不知为什么，王海总觉得今年 上班时间，自己活干完了，一会儿上烘炉抡 春播对他特别不利：前个月，调走他几个得 大锤打铁，一会儿拿电焊枪烧电焊，一会儿 力的车长支援新建点；上个月被新开荒的 进车间车零件。简直象一只小猴子，整天 十二分场借走三台播种机：他学习刚回来， 跑来跳去，这哪象个驾驶员啊！尽管38号 指导员又出去开会了。盼着上级拨一个硬 车年年被评为先进车组，许多老驾驶员，特 手来顶38号的车长，想不到从自己队里提 别是38号的老车长大崔常常在他面前夸 了个李建英！麦播时间紧，任务重，质量要 李建英，他还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唉，三 求高。能不能保住先进倒是小事情，误了 年，对于驾驶技术来说，好比是爬山刚到山 节气，要减产哪。王海一赌气，坐在门外的 脚，演戏刚刚开场。“车长”，对于李建英这 一个树墩上。 样一个学员该是多么不相称的位置。更何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朵。停 况她还没有当过农具手、副驾、正驾、副车 车场上，几台车正在做播种前的准备工作。 长，跳得太快罗！ 8号的三台播种机正在试着播种量，有个身材瘦小的姑娘在车上跳上跳下，数着场 二 地上留下种子的粒数，那笑声，正是她发出 来的“ 麦播前夕，农场里搞生产的，要多忙就 这就是上海青年李建英，她曾经让王 有多忙。下午，刘万林检查完备耕情况，跟 海伤了多少脑筋啊！ 王海和李建英分别嘱附儿句，就搭上便车 李建英刚到机耕队，王海就有点看不 去场部了。 惯。一个个学员都长得又高又棒，唯独李 傍晚，王海翻了翻机车进度表，又查了 建英，那还是个孩子哪。又矮又瘦，穿件小 查出车记录，准备跟李建英谈话。既然她 号的工作服还得挽起两圈袖子。然而数她 做车长了，就得抓紧管管她！可是，脑袋里 44 ==========第46页========== 象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 王海认为这话太抽象，于是摆摆手，说 点起一支烟，使劲儿抽了起来。 开了。又是要合理运用车辆作业啦，又是 抽着抽着，他的眼光触到了墙上贴的 要象爱护眼珠那样爱护车啦，李建英低着 一大张白纸抄的《机务规章》。文化大革命 头，在笔记上急速地记着，不时提出一两个 中，农场职工批判了修正主义办场路线，批 问题。李建英的认真样子，使王海不由自 判了农是局制订的机务规章》，王海当时 主地松了口气。他那粗大的手掌托着腮帮 也参加了批判。后来，为了建设商品粮基 想了会儿，然后指指墙上说：“《机务规章》 地，国家重点装备了农场。一台台的拖拉机 你也要记住。” 和其他设备源源不断地开进场来，比起建 李建英往墙上一瞥，纸上已经积了许 场那几年，机车多了好几倍。队里呼啦一下 多灰尘，靠墙角那儿，蜘蛛已经结上了网。 来了许多知识青年。青年才上车儿天，有 “队长，我提个意见！”李建英说。 几个“毛孩子”就给他捅了点儿漏子。车多 这句话，王海已经听得耳熟了，便说： 了，人多了，在这新形势面前，王海有点提 “什么意见！” 心吊胆，深怕出大事故，老是在想怎么“走 “今年节气晚，麦播时间紧，对不对？” 上正轨”。一次，他上农垦局办事，问人家 “嗯。” 有没有新的机务管理条例，一个技师告诉 “咱今年抽出三台播种机支援兄弟分 他，可以参考一下旧的。他一听也对，回来 场，这就等于少了一台拖拉机播种，我们播 翻出一个发黄的破本儿，按自已的标准挑 种车任务紧了，对不对？” 了几条，抄了出来，贴在墙上。 “嗯？”王海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砰！”门被谁撞开了。几个穿球衣的 “我们38号车下午开了个车组会，一 姑娘嘻嘻哈哈走过，李建英站在门口。“队 致通过今年分两班搞夜间播种，每天可多 长，你找我吗？”她汗水涔涔，红球衣外披着 播四五个小时，三天活两天干，保证超额完 件棉衣，边擦着汗，边说。 成任务，为‘广积粮'作出贡献！” 王海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当车长的人 王海这才放心了。他哈哈大笑着说： 了，还象个孩子似的。“机务科通知队里，让 “小李啊，就算你会算计。你知道不？刚才 你接38号车当车长，你有什么困难没有？” 刘科长还嘱咐我要支持你的工作，你那台 “没有困难，保证干好！”李建英闪着两 车全是小青年，怎么能随便给你添任务呢？ 只明亮的眼睛，有力地说，“队长你说是不？ 放心吧，会照顾你的。队里早有安排，调 咱北大荒人接受任务嘛，哪能说个不， 走三台播种机的任务加到另外几合车上 字？” 了！” 这几句直冲冲的话出乎王海的意料， 李建英着急地看着王海，说：“其他车 把他预先想好的词儿都给撞乱了。他支吾 任务也很重啊！队长，还是搞吧。早播一 起来：“你先谈谈自己的打算吧！” 天，能够早收十天哪！” “我想的不多。我有啥能耐呢？要我 “好啦，播种那玩艺儿技术要求高，晚 一个人干，我啥也干不成。可是，毛主席革 上黑灯瞎火的，排种口看不清楚，缺苗、断 命路线给我们引道，上面有党的领导，又有 条多不好？再说行距只有十五公分，晚上 这么多老师傅把着手儿教，还有车组里大 连个标志都没有，机车头歪一歪，播种机就 伙齐心干，我要说不行，那才丢脸呢！” 得甩一甩，麦苗出来，弯弯曲曲象条龙似 45 ==========第47页========== 的，不叫人笑话？” 向要准。另一个是播种机的照明，播种机 “不能试试吗？不搞永远不会！” 作业时，排种口经常被麦粒、草棍儿、碎席 “你的精神是好的。”王海耐心地说： 片堵住，没有照明，播种手不能及时排除， “不过小李，刚当上车长可不要好高骛远。” 影响播种质量。她们一方面和大家一起苦 “人家七分场去年就试过” 练技术，另一方面着手解决这个问题。请 “过几年再试吧。”王海打断了李建英 教了一些老驾驶员，都说可以利用后灯的 的话。 电源来作照明。李建英刚把这个想法说出 李建英倏地站起来：“不，不能等！” 来，周明芳马上说：“对，对，把后灯拆了，在 窗外闪过一个人影，门一下子开了。周 播种机上焊一个支架，把后灯挂上，挂高点 明芳进来了，她还穿着球衣呢。大概在门 儿，不就全照到了嘛！”于是，她和周明芳兵 口等了半天，随时准备来给李建英“助威”。 分两路，她上外面取经，周明芳在队里向老 她接着李建英的话茬说：“对！我们就是要 师傅求教。 搞！” 路相当难走。这是春天特有的情况： “我不同意。你们眼里还有个领导没 雪边下边化，雪花和泥浆混和在一起，又冰 有？” 脚又沾水靴子。近午，才望见分场的那个 这句话提醒了李建英，她走到电话机 岗子。太阳从厚厚的云堆里钻出来了，雪 边上，摇着把儿：“喂，我要机务科刘副科 地反着耀眼的白光。雪化得很快，道旁的 长”李建英向刘万林讲了一下情况，把 水沟里，雪水哗哗地流着。李建英“吱咕吱 话筒递给王海。 咕”地在雪地里快走着，她惦着38号车的 王海接过电话，听了一会，无可奈何地 伙伴们，想把从七分场学来的经验快点告 说：“好吧，好吧！…” 诉大家，尽快把播种机照明的问题解决。她哪里知道，一场争执正等待着她呢！ 三 周明芳的性子特别急。不等李建英回来，她就和大家一起先动起手来。她领来 这是一场不常见的春雪。纷纷扬扬的 材料，量好尺寸，就拆下了后灯。 雪，从早晨开始，下了一天一夜，已经在春 谁知道，王海本来就怕38号车出漏 天的阳光下化得黑白斑驳的大地，又披上 子，尽管他事儿多，到处走，眼晴可从来没 了一身洁白的雪衣。 有离开过38号车。一看周明芳拆下后灯 迎着最初飘扬的雪花，李建英向七分 就认为是一个重大事故苗子，几步上来，就 场走去了。七分场离九分场四十里。她到 把车灯从周明芳手中夺了过去。 七分场，请教了关于夜间播种的经验，又向 周明芳站在拖拉机边上，大声责问王 老师傅们学了许多管理机车的经验。她在 海：“你凭什么拿走车灯？” 那儿住了一宿，早晨，又踏着最后几片雪 王海的脸紧绷着，两手紧紧抱着后灯 花，赶回来了。自从“抢”来了夜间播种任 说：“你为什么擅自把灯拆下来？” 务，李建英和周明芳这几天夜夜都没睡过 “搞试验嘛！” 好觉。宿舍小桌上的那盏台灯，总要到后 “搞试验？搞试验要拆后灯干什么？ 半夜才熄掉。她们感到夜间播种有两个关 《机务规章》上规定，没有上级批准，不可以 键，第一是驾驶拖拉机，把方向杆要稳，方 随便拆卸正常作业的机车零件，你今天拆 46 ==========第48页========== 后灯，明天可以拆机体，拆油泵，把车整散 不同意你的做法，这个，就另外找时间交换 架了，麦子还播不播？” 吧！”她说着，便弯下腰，捡起周明芳扔下的 “你”周明芳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零件，交给几个学员，嘱附了几句，就去找 来。 周明芳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引来了许多人。 王海手里拿着车灯还楞着。 “队长！”人群里挤出一个瘦瘦的、剪着短发的姑娘。王海一看，是李建英，心想， 四 你来得正好。李建英说：“队长，咱搞试验正是为了播麦子嘛！后灯拆了，不能再装 下午上班的时候，机务办公室的门打 上？我们是拖拉机的主人！” 开了。王海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 这句话把王海说哑了。他楞了会儿，从 的后灯。他忙把眼光移开去，无意又扫到 胸口衣袋里拿出一张作业验收单，大声说： 了墙上的《机务规章》。他想，在这节骨眼 “大家看看吧，他们38号车连地都粑不好， 上，进行一次《机务规章》的教育倒是很必 还想搞夜间播种？” 要的。他找了把条帚，跳上了桌子，准备扫 周明芳一听气坏了！原来，前天夜班 《机务规章》上的灰尘。 耙地，车组进行难度较高的对角耙作业。周 门开了。李建英走进屋来，见王海手 明芳几夜没有睡好，眼睛有点发花，再加上 上的条帚刚要碰到纸片，就说：“我提个意 大雪即将来临，夜色昏暗，只能凭着经验， 见！你根本就不该为这些破纸片儿打扮。 在地里绕着“8”字。天亮后，统计员到地里 你没有想一想，它代表什么路线？” 收方，发现约有三十亩那么大的两块三角 王海跳下桌子，看了李建英一眼。 地漏耙了。周明芳听说后，顾不得吃早饭， “队长，我们希望你把墙上的《机务规 冒着雪花去补粑了。 章》拿下来，把你那套管理办法改一改！” 周明芳把领来的电线、螺丝等一古脑 “改？它在墙上挂着，我们队就被评为 儿往王海脚下一扔，说：“不干了！不干了！” 先进，这可不是假的吧？” 说着，头一扭气鼓鼓地向宿舍跑去。 “先进当然不假。可是我们工作干得 围着的人动起来了。有人在说：“过火 好的时候，正是冲破它的不合理规定的时 了！哪能这么克呀！”“人家周明芳好几夜没 候。规章禁止学员单独操纵拖拉机，可是 睡好觉呢！”… 我们哪个学员不开车呢？规章说车与车之 李建英向车组里一个学员了解情况 间互相支援就要算经济账，可是，我们哪台 后，往王海那儿走去，站在王海面前，一声 车那样干了？就连你，队长，你也违反了 不响。谁都知道，李建英的嘴不会让人，大 嘛！那上面说，当队长要什么学校毕业，可 家耽心要发生争吵了。王海也不由自主地 你呢，是咱北大荒广阔天地‘毕业'的，干得 把后灯往怀里抱得更紧了点儿。 可不挺好？” 李建英感到这不仅是一盏车灯，一张 王海想了一想说：“这些我也没全抄下 验收单的问题，争吵不能解决问题。她努 来呀！” 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说：“队长，我是车 “可是你却把制定这个规章的那条路 长。38号车漏粑，我有责任。我准备在全 线给拿来了。听刘科长说，这些都是农垦 队大会上检查。”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我 局那些技师从苏修的洋本子上抄来的，我 47 ==========第49页========== 李建英走到他跟前，诚恳地说：“队长，把这些垃圾丢了吧！”“丢了？怎么管理机耕队？”“搞好机耕队，靠的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我们农场广大职工 机务规章 的红心。当然，规章制度也需要，但那要有利于发展生产，可不是为了管群众，束缚群众的手脚啊！” 王海跌坐在椅子上。李建英看他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就拿起桌上的后灯，说：“还我们吧。”王海点点头，可是他还不放 心，又叮嘱上一句：“快把它装上！” 五 傍晚，刘万林检查生产又来到九分场，他先上车库，后上宿舍，把情况摸了个大概。正遇上王海，一起到食堂吃了饭，这才回到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了，王海真想把心里话往外掏一 们早就批臭了！你规章不离嘴，天天喊‘管， 掏。他难受地说：“老刘，我实在带不好这 管’，不也在卡我们吗？” 个队…” 王海转过险来，低低地说：“别讲得那 “不谈这个，坐下吧！”老刘指指椅子。 么可怕！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我还是要说……” “那好！难道全队就只有你队长想搞 老刘笑了起来。他递给王海一支烟， 好机耕队吗？只有你才是农场的主人吗？” 自己也抽了一支，慢慢地说起来了：“小海， 不等王海的回答，李建英接着说下去： 你记得刚开荒的时候，我们上农垦局领拖 “毛主席把我们派到北大荒来，正是为了改 拉机的事儿吗？啊？没忘？那好！正巧啊， 变这里的面貌，要我说呀，我们是主人，农 头两台车正好是咱俩开的。那个系领带、 场的主人！” 戴黑边眼镜的技师问我：‘你是几级？’我 这句话竟有这么厉害的力量！王海嘴 说：我是开坦克的。’又问你，你说：‘我是 唇颤动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的 个炮兵，也能开车。’人家拿出一本《机务规 右手握成拳头举池来，不知怎的，一下子打 章》，翻了儿页，甩到我们面前，说《机务规 到左手掌心里。 章》上明明白白写着，咱这号人不能接车。 .48 ==========第50页========== 我恨得直咬牙，你一拳头砸到桌子上，说： 个本子仿佛象一盆火，使王海感到烫手。那 ‘拖拉机是用来开荒的，不是放在院里摆着 火，就是农场新的一代建设北大荒的火焰 看的！’.” 般的热情和蓬勒的朝气。而以往，他总是 王海也想起来了！农场生产科的人正 在向这盆火上泼着冷水… 跟那个“黑边眼镜”在磨着，老刘和自己走 “小海啊，这些你都知道不？”老刘亲切 到停车场上，按发货单找到了车。老刘鼓 地问。 励说：“我们都是共产党员，党交给的建设 “不知道。” 北大荒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他们给机车加 “为什么会不知道的呢？” 足了油、水，发火起动，开出了院子。他在 “为—什—么？”王海不自觉地重 车的后窗里，透过扬起的土尘，看着“黑边 复了一句，霍地站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眼镜”在那里跳者脚，挥舞着细胳膊干生 月亮还没有上来，星星在天幕上眨着 气，感到有说不出的高兴… 眼。王海沉重的脚步咯吱咯吱踩着刚结的 回到农场，他们起早贪黑学业务技术， 薄冰。他向修理间走去。那里灯亮着，叮 不久，他和老刘都被任命为包车组长… 叮当当地响着锤声，一亮一亮闪着电焊的 啊！这样的往事怎么会忘记呢？他陷 弧光。他走到门口，听见有人在笑着说话： 入深深的回忆中，连烟烧到指头也不知道。 “我说李建英啊，你还说今天吵架从队长那 刘万林指指墙上：“小海呀！你看，这 儿学到点东西，学到哈了？”这是电工老唐 个卡过你的《机务规章》，怎么改头换面又 的声音。 贴到机耕队的墙上？” “队长今天有句话你记得不？他说，连 王海两眼看着老刘，听他说下去：“十 车都开不好，搞什么夜间播种。我寻思对 六年过去了，你怎么站到了你反对过的线 呀！人家七分场师傅也那样说。我们光考 上，来管、卡、压你的战友了！小海，我们还 虑后边，前边想得少。晚上划印器的道道 要更深入地开展革命大批判。” 看不清楚，还得跟队长学学这门技术哪！” 王海把头埋在手里，沉思了起来。刘 “你不怕他再发脾气吗？”这是电焊工 万林从自己的黄布挎包里摸出两个本子递 小李的声音。 给王海。王海接过来，第一个本子是厚厚 “咱也不是斗嘴、呕气。我们是毛主席 的工作手册，第一页上，用钢笔画着台拖拉 革命路线上并肩成斗的战友嘛，他呀，也是 机，下面写着“机车管理使用经验”。本子 走偏了几步道，会走回来的！” 已经快抄满了。有他们原来车长大崔的经 王海推门的手又放下了。他想起自己 验，也有他一队长王海平时说的话，还有 的办公桌里，还有好几份关于夜间作业的 别的老师傅行车保养的经验，中间还夹着 技术资料。他匆匆地往回走着，心里很畅 一片片报上剪下的资料。最后几页，是用潦 快，压在他心头的烦恼，象天上的鸟云被风 草的笔迹写的七分场夜间播种的经验和存 吹散了一样。 在问题。另一本子的扉页写着一行端端正 远处有台机车在轰隆隆地向这里开 正的大字“做毛主席放心的北大荒人！”下 来。车开得很慢，一会儿开，一会儿停， 面还写了个“5”字，很明显，已经是第五本 个人影跳上跳下在忙碌着。他忍不住走了 了。后面一页一页，全是学习马列和毛主席 过去。一个戴军帽的人蹲在地上，打着手 著作的心得体会。王海越看趣激动。这两 电，细细地察看刚才开过的链轨印。他走 49 ==========第51页========== 近去，脚步声使那个驾驶员拾起头来，王海 功了。夜间播种，一拉开关，后灯闭了，播种 从电筒的微光里看出，她是周明芳。 机上，六个小电泡闪闪发光，把三台播种机 调皮的周明芳把电筒直对王海的眼晴 的七十二个排种口照得清清楚楚。李建英 照过去，认出了是队长，电筒熄灭了。 她们经过这几天王海的指点，初步掌握了 “小周，你在干啥？”王海关心地问道。 夜间播种的要领。她们还在地头设置了马 “我想试试夜间行车的能力。”小周不 灯和电筒作为“标志灯”。在她们带动下，九 自然地回答。 分场提前完成了任务，夺得了全场第一名。 “小周，你还生我的气吗？” 场党委让九分场的机务队长和一名优 “不，建英跟我谈了好久…不怪你， 秀车长上总结大会介绍经验。王海和大伙 要怪修正主义路线的流毒。队长，那天漏 一致推荐李建英。王海自己，拿着那份从 耙，我检查…” 墙上撕下来的《机务规章》也上台了。他们 “不，该我检查.” 的发言获得全场热烈的掌声。只是李建英 “队长，上车替我找找夜间行车的缺点 在台上不象平时那样泼辣，那样爽快，有些 吧，你可是老手了！”周明芳热情起来。 扭扭捏捏。倒还是王海，操着大嗓门给自 王海的心头，又是一个热浪涌来，他站 己“轰炮”，干脆利索，痛痛快快。 在拖拉机边上，呆住了。 十天后，麦苗出齐了，到地里去看看 周明芳“卟哧”一笑，还是那样大大咧 吧：没有漏播的，没有重播的，不断条，不缺 咧地一把推着队长：“嘿！上车吧。” 苗，一行一行，整整齐齐，笔直笔直。承受着太阳的光辉，碧绿青翠！ 四天之后，播种机的照明设备试验成 (插图：吴大成题图：邹鸿民) - 车到半途， 加 速 如添双翼舞； 嘎—！ 辫梢沾油香， 哪儿塞住了油路？ 周志俊 额上闪汗珠； 跳下女司机， 白巾一挥， 小辫一甩， 加速！ 鸣一 窜进了车肚！ 扳手捏出火， 挡路的“囊”， 车上耐火砖， 火急扳声促； 被碾得粉身碎骨！ 块块都急呼： 一团油垢塞油路？！ 高炉张着口！ 垢要清； 钢锭等着铸！ “蠹”必除！ 厂房需大梁！ 革命路驰革命车， 车轮要起步！ 开车是咱小老虎！ 加速！ 猛虎东风引， 50 ==========第52页========== 大合唱 刘增新 灯光倏地熄灭，部队露天“剧场”里顿 声音，是谁的？我注视着台上一 时静了下来。指战员们按捺住激动的心跳， 找到了，那是我们老团长的。这个安 静静地注视着舞台上那红灯照射下的深红 源工人的后代，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曾 的大幕。周围的大山支起了耳朵；墨玉般 在一个炼钢厂支过左。那天，我们连开批 的天幕上，星星眨巴着眼睛。它们和我们 判会，他带头发言：“文化大革命粉碎了以 一起等待着。不久，一个战士从幕后闪出： 刘少奇为头子和以林彪为头子的两个资产 “歌咏大会现在开始！” 阶级司令部，巩固了无产阶级专政，加速了 深红的大幕轻轻拉开。舞合上所有的 社会主义建设，好得很！就拿那个炼钢厂来 灯都大放光华，把一个阵容庄严的合唱队， 说，广大工人群众认真学习马列和毛主席 一下子托在我们眼前：一行行红星在闪，一 著作，牢记党的基本路线，抓革命，促生产， 排排红旗在飘。一个女战士走到台前： 现在钢产量…”他伸出一只大手，又一 “大合唱。第一支歌 翻：“同志们，增产多少？”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 “什么，两成！”我脱口而出。 指挥一王政委。” “两成？小同志，加法不行，得用乘法。 哗哗哗哗…一阵热烈的掌声夹杂着 翻了一翻！这种千劲从哪里来？一个老工 欢呼声：“欢迎！欢迎！” 人说得好：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烈火 掌声渐息，乐声骤起。一串串战斗的 炼出来的！” 音符，一句句铿锵的诗句，在他们的喉头， 接着，老团长又谈到这支歌： 在我们的心上，在深远的夜空里，飞荡： “当这支歌传到工厂的时候，这位老工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嗨！ 人第一个报名要参加工人合唱团，他说： 就是好！ ‘我的嗓子不行，可是，这支歌我却一定要 就是好呀，就是好，就是好！ 唱，这是咱们工人阶级的心声！)” 马列主义大普及， 此刻，我仿佛听见，那老工人的话，就 上层建筑红旗飘， 溶在这歌里… 革命大字报嗨！烈火遍地烧， 我聆听着。啊，这坚强激昂的声音，是 胜利凯歌冲云霄， 谁的？我注视着台上 七亿人民团结战斗， 找到了，那是我们指导员的。这个生长 红色江山牢又牢… 在三代长工家里的放牛娃，昨天晚上，他刚 我倾心地聆听着。啊，这雄壮浑厚的 刚探家回来。放下背包，就给我们讲起了家 51 ==========第53页========== 乡的变化。他的话，是那样的富有诗意：“你 长夜难明的日子里，他的父亲唱了九千九 看麻烦不麻烦，几年没回家，回家迷路啦！” 百九十九支歌，每支歌里都流着血，都淌着 “望着山走。”有人提议。 泪。如今，他指挥的这支歌，充满的是战斗 “山变啦！缠着绿腰带，披着翡翠袄。 的力量，是无产阶级的壮志豪情！他没有 原先那穿贵袍的山搬掉啦！” 进过音乐专门学校，也许，有人会说他的指 “顺者河走。” 挥动作不确切，但是，我一我们，却觉得 “河变啦！水库明如镜，清渠似蛛网。 他指挥得棒极啦！，他的全身都在有节奏地 以前那泥澄澄的河流走啦！” 弹动，他的手臂在有力地挥舞，他的眼睛深 “路呢？”七八双眼睛瞪得溜圆。 情地望着高挂在天幕上的毛主席画像。那 “铁路旁边是条公路，一直通到俺那山 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象是从他那手 村口，原先那条疙瘩小路，不见啦！” 臂上进出来似的： 听说今天晚上要开歌咏大会，他立 代新人在成长， 即要求参加。我问：“指导员，这支歌你会 项风劈浪逞英豪， 吗？” 工业学大庆海！农业学大寨， “不会？在家天天跟着贫下中农一块 万里神州传捷报， 唱，哪能不会！” 七亿人民跟着毛主席， “这支歌传到农村的时候，贫下中农也 继续革命向前跑… 成立了合唱队。一个贫农老妈妈，六十多 旋律在回响，音符在飞荡。台下的指 岁了，硬要参加，她说：‘我前半辈子没唱过 战员合者台上的节拍，一齐歌唱起来。 歌；后半辈子已经会唱两支歌：第一支歌 在这战斗的歌声中，我听见：在滚滚的 是歌唱咱们大救星毛主席的歌一《东方 油田旁，在熊熊的高炉前，工人阶级在放声 红》，那是老头子帮我学会的。第二支是歌 高唱；在金黄的粮山下，在银色的棉海中， 唱咱们人民公社的歌一《人民公社好》， 贫下中农在放声高唱；在雪山之顺，在黄海 那是二儿媳妇教我的。这回呀，不用你们 之滨，在破浪的战舰里，在飞奔的列车上， 教。我就跟着广播喇叭学，保准唱得不比你 在我们伟大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 们差！这支歌，唱的是咱们贫下中农的心里 地上，一个由七亿人民组成的巨大的合唱 话，咱们不唱叫谁唱？” 团，在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统一指挥下， 此刻，我仿佛听见，那老贫农的话，就 在放声高唱： 溶在这歌里… 文化大革命好！文化大革命好！ 我聆听着。啊，这热情奔放的声音，又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 是谁的？找到了—一是通讯员小徐，这个 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 几年前的红卫兵；是饲养员小李，这个来自 这歌声，过千山，越万水，响彻全球！ 塞外农村的知识青年…啊，你听，他们唱 这歌声，把那几只“苍蝇”的哀鸣淹没！ 得多么豪迈，多么整齐，整个合唱队就象一 歌声嘎然而止，指战员们的心还在追 个人在歌唱；你看，他们的胸脯挺得多高， 寻那远去的回声。人们忘了鼓掌，感情的 他们的目光，一齐注视着指挥—我们的 海洋出现了一瞬间的宁静，但是，立刻，象 王政委。 是刮起了一阵风暴，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王政委，一个农民歌手的儿子。在那 晔哗晔哗… 52 ==========第54页========== I E 1 价目卡的历史 杨宇照 我们的商店是丰富多采的，新品种源 规格、单价，逐一填上就是了。可以这么 源不断，新花色日新月异。售货员们充满 说，即便是第一天进商店工作的人，也会填 着美好的理想，倾注着火热的感情，把各种 写价目卡，这比起售货工作中诸如掌秤、量 货物布置出富有意义的造型图案。看那边， 尺、抓货、算账…总之，无论比哪一项都 陈列着各式手表，煤矿工人戴着它深下矿 要简单省力啊。 井，炼钢工人戴着它奔向炉前，干社会主义 然而也有这样的人，对这张价目卡看 就要分秒必争！这边，布登的是笔墨纸砚， 得比什么都贵重，总是一丝不苟地填写，郑 过去是少数人的“文房四宝”，今天到了工 重其事地核对。我们商店里的老店员甘同 农兵手里，成了批林批孔的战斗工具！看 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看乐器橱窗，琴、笛、锣、鼓，气象万千，你面 有个年轻人随口这么说一句：“填写一 对着它，仿佛听到一支巨大的乐队奏出了 张价目卡有啥了不起，何必小题大做！” “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激昂旋律！… 甘同根听见了，可不客气地问：“你今 当你走在这五彩缤纷的商场里，不知 年大概还不满二十五岁吧！”他的意思是你 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每一种商品面前都 不了解二十五年前的情景啊！ 放着一张小纸卡片。也许，你常常被琳瑯 年龄在某种情况下是会起作用的，甘 满目的商品所吸引，而对商品前面的这张 同根的年龄决定了他对旧中国旧社会有一 小纸卡片却并不注目，好象它是那样的无 个较深的了解。 关紧要。也许，只有你在挑选第一次购买 一九四八年，十五岁的甘同根在一家 的新品种，你才会看一看这张小纸卡片上 服装店里当学徒。那天，店里来了一批布 标明的价格。 衣裳，店老板手提着衣领子，翻过来，抖过 商店里的售货员称这张小纸卡片叫作 去，看了好一会，盘算了好一阵，开口说： “价目卡”。今天，在我们社会主义的商店 “五斗米一件，开价一千六百九十五万元。” 里，填写价目卡算得是最简单、最省力的工 这就算是给这批衣裳定的价。在资本家的 作，只要按照收货单上标明的货号、品名、 商店里，老板的嘴就是一张“活的价目卡”， 53 ==========第55页========== 哪里还谈得到有稳定的物价呢！有一回， 会说下去，好象他要说的是你应该知道的 老板要搞“大减价”了，连夜把所有的价目 历史。 卡都换下来改写。既然是“大减价”，价目 “从前，就是二十五年前，在资本家的商 卡上的售价总得一律减低吧！事实却是相 店里，你休想看到旧的价目卡。那时候价目 反。老板把价目卡上的售价一概提高了三 卡总是每天换新的，不，一天也得换几回！” 成，然后，在已经加价的数目字上，用血淋 熟悉甘同根的人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自 淋的红墨水打上个叉叉，表示划去了原价， 己解放前夕在米店当伙计的那件事：有个 下面再写上个“打九折”的数目字。看上去 女孩，拿了本来够买一斗米的钱到米店买 真象“不顾血本”啦，实际却是在“大减价” 米，这钱是她在纱厂做工的妈妈一个月的 的遮掩下，偷偷摸摸地大涨价！甘同根常 工钿，母女俩一个月的生活就靠这一斗米 常从一张价目卡说起，深刻揭露了资本主 啊！可是米店价目卡刚换了新的，她手里这 义的生意经。 点钱只能买九升米了。那女孩想再到别的 有一回，一个新进我们商店的售货员， 米店买足一斗米。她前脚刚走，老板又叫换 见一种货物卖完了，随手把收下来的价目 新价目卡，米又涨价了！不一会，那女孩一 卡扔掉了。这可惹恼了甘同根。他颤抖着 手拿者空米袋，一手拿着一厚迭伪币，气喘 手指，把那张旧价目卡拾起来，掸去上面的 喘地跑回来，谁知时间只过了半个钟头，米 灰尘，细心地放进一个纸盒子，里面放的也 店的价目卡已经换过三次了。那个女孩见 都是旧的价目卡。那个青年人问：“货已经 手里这一把钱连五升米也不够买，望着这 卖完了，还留着这张价目卡有啥用？”甘同 张新的价目卡，当场昏倒在米店门口… 根说：“下回同规格的货来了再用嘛！” 青年人听着这些，似乎懂了，却又觉得 是的，对这每一张旧价目卡甘同根有 不可想象。可是甘同根讲的完全是事实，是 着真挚的感情！每天清晨，他一早到商店， 真实的历史！在一九四八年的八月十九 把柜台揩得晶莹净亮，把货架摆设得饱满 日，国民党反动政府发行了一种伪币叫金 齐整，在这种时候，他常常会拿起那些被灰 圆券，从这一天起，到一九四九年的五月二 渍得陈旧了、被光照得泛了色的价目卡，有十三目上海解放前夕，时间只有短短的九滋有味地计算它们的“年龄”：有十年的，有 个月零四天，可上海的大米价格涨了二千 七八年的…甘同根越看心里越甜啊！他 五百万倍，猪肉涨了四千八百万倍，煤球涨 会笑咪咪地对你说：“我们是社会主义社 了近二千万倍，白细布涨了一千一百万倍， 会，物价稳定，价目卡用得这么旧了，也用 肥皂涨了一千五百万倍…反动派在政治 不着掉换，照样好用哩！” 上镇压革命，在经济上必然要压榨人民。旧 也有的年轻人，听了甘同根这么说，脸 中国反动政府没落腐败，滥印钞票，是物价 上并无特别的反应，这可使他大不高兴了， 插翅飞涨的总根子！ 照例要问一句：“你大概还不满二十五岁 可是，要说甘同根只是对旧价目卡有 吧！” 感情，那就错了。对新价目卡，甘同根更倾 是啊，建国已经二十五年了，要这般年 注着深厚的感情。因为他知道，这种新卡和 纪的青年人了解这张价目卡，可真不是件 资本家手里的新卡记载了两种不同社会的 容易的事哩！“你知道这价目卡的历史吗？” 不同历史！在我们商店里，哪个柜台的商品 甘同根这么提问，却并不要求你回答，他自 要降价了，甘同根总是第一个报到：“我来 54 ==========第56页========== 填价目卡。”他把填价目卡看成是光荣而崇 价。随着社会主义革命的深入，国民经济 高的任务！有一次，药品降价，他填完了最 的发展，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市场统一了， 后一张价目卡，把所有换下的旧价目卡细 物价稳定了，可是价目卡上的斗争并没结 心地收藏起来。有人说，“降价了，过时的价 束。在国家受到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国 目卡没用处。”他哈哈大笑说：“有用处，有 际上帝、修、反卡我们的时候，又有人鼓吹 大用处，将来开个价目卡展览会。”谁能想 商店“自由采购，自由定价”，想把价目卡滑 得到，这个有心人，居然把解放以来药品六 出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轨道。什么叫“自由 次大降价换下的旧价目卡都收藏着呢！他 定价”？还不是资本家那套“看货喊价”吗？ 把这些价目卡全拿出来，雄在柜台上，好象 甘同根捏紧拳头怒吼：“不淮自由定价！”经 这就是开价目卡展览会了。拿价目卡前后 过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今天，他更认 一对照，是多么振奋人心啊！解放初，许多 清了，价目卡上的斗争，实质上是无产阶级 药品我国不能生产，就拿现在十分普通的 同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之间的 “四环素”药片来说，一九五八年刚开始生 斗争！甘同根坚持斗争，就是要使这张价 产时，每颗价格是一元七角，今天只要五分 目卡永远成为人民生活的保险卡。 钱。药品的平均价格比解放初降低了百分 甘同根不是个经济学家，他是个普通 之八十点四，文化大革命以来又一再降低。 的站柜台的售货员，对于物价，讲不出更多 药品的降价，标志着我们的党、我们的国 的理论来，可是他亲眼看到，几年前买一台 家，是那样地关心人民的生活，想想吧，这 收音机的饯，如今可以买两台，过去买一支 价目卡展览会该有多么深刻的意义啊！ 钢笔的钱，如今可以买两支…许多商品 最近，甘同根立下宏愿，要写一部“价 的质量不断改进了，使用价值大大提高了， 目卡的历史”，其中有一章叫做“人民生活 价格呢，保持稳定，不断降低！旧中国象长 的保险卡” 了翅膀飞的物价，今天为什么能这样稳定？ 解放初，甘同根进了人民自己的、国营 前个时期商店里搞下乡下厂服务，甘同根 的社会主义商店。他自告奋勇地担任兼职 到了农村，市郊沿海一个粮管所的工作同 物价员，填写价目卡，核对零售价。人民群 志告诉他：解放初，他们这个粮管所的任务 众对社会主义商店里的这张价目卡无限的 是借贷种子、发放救济粮，今天仍在这块地 信任，称它是“人民生活的保险卡”。价目 方，他们的任务却变了：帮助社队选育良 卡上那些“不顾血本”、“真不二价”、“大削 种，接受社员投售余粮。他也到了工厂，有 价”、“大贱卖”之类的字没有了，“国营牌 个炼钢厂的老工人告诉他：解放初，这里还 价”成了市场物价的“标准钟”，哪个私营商 是鸟飞蛙叫的荒地，如今已是一座吹氧炼 店不对准它，哪个商店就生存不下去！这 钢的现代化工厂。革命推动了生产，农村是 里隐藏着尖锐的斗争！有那么一批大大小 意气风发学大寨，粮满回，棉满仓，连续十 小的资本家，对社会主义商店这张价目卡 二年获得丰收；工厂是斗志昂扬学大庆，煤 恨之入骨。利润使他们忍不住了，他们要 如海，钢似山，大干快上增产多。文化大革 在价目卡上同社会主义斗一斗了。他们派 命，批林批孔，战鼓声声，马不停蹄，真是亿 人到国营商店抄价目卡，回到自己店里对 万工农齐踊跃啊！甘同根深深感觉到，工人 品种，国营商店有售的，他们不得不照样标 阶级、贫下中农的革命干劲，工农业产品的 价，国营商店暂时不供应的，他们就暗中拾 丰富，是物价稳定的坚实基础！ 55 ==========第57页========== 检 验 周银宝 没有扑面的热浪，机声的轰鸣， 那跑狗场门券、当票、卖身契， 只有几架拉力计，几架天平， 那十里洋场中的交易所票金； 这里是检验站的小屋， 烈火般的愤恨，大海般的深仇， 造纸厂敏锐的眼睛。 时刻撞击着检验女工的心。 检验女工喜悦地把雪白的纸片， 如今阳光灿烂天地宽， 放在测量器上一遍遍测定， 春夏秋冬有歌声； 自动记录仪上郑重地写下， 同是手拿一页纸呵， ,献给祖国的一批批优质产品。 两重天地是何等分明。 别以为这纸片又薄又轻， 张张新纸映着检验女工的笑容， 每一根纤维呀重似千斤。 条条“银河”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检验工笑脸上荡满春风， 化作漫天的红色捷报， 又怎能忘过去的苦难和酸辛。 飞向祖国的城镇、山林… 在那鸟鸦一般黑的日子里， 呵，仿佛见大庆千万个铁人， 造纸车间似牢房那样黑沉沉； 在纸上写下篇篇批林批孔的檄文。 流动的纸浆象条混浊的小河， 呵，仿佛见大寨贫下中农， 我们的血和汗一起在纸中镌进— 在纸上规划虎头山灿烂的远景… 有人说，商店往往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慨，万分激动，由衷地高呼：“社会主义好！” 那么，甘同根觉得，这张小小的价目卡，好 “文化大革命好！”“毛主席共产党伟大英 比是社会的一面镜子，它反映出一个国家 明！” 的政治、经济、文化、科学的面貌和水平！ 是的，价目卡的历史有力地说明： 无怪有些从国外归来的华侨，他们一走进 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是经济工作和一切工作 我们的商店，总是那么认真地看一看祖国 的生命线，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 商店里的这张价目卡有的特地弯下腰去，有的郑重地戴上了眼镜，末了，无不十分感 (题图：赵佐良) 56 ==========第58页========== 美术革命的莉成果 评组画《鲁迅一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 建工局工人评论组桑耀 组画《鲁迅—一伟大的革命家、思想 我们看到鲁迅思想的发展是同中国革命的 家、文学家》，以饱满的革命激情和成功的 发展相一致的。组画告诉我们，鲁迅始终 艺术技巧，塑造了“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 站在斗争的第一线向着敌人冲锋陷阵，同 鲁迅的光辉形象，概括地展现了鲁迅革命 帝国主义斗，同北洋军阀和国民党反动派 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它是无产阶级文化 斗，同错误路线和混进党内的叛徒、特务、 大革命以来美术战线上的新成果。 内奸斗。组画也正是把鲁迅的形象放在阶 塑造无产阶级英雄形象是社会主义文 级斗争、路线斗争的重大历史事件中去塑 艺的根本任务，也是美术革命面临的中心 造，才有着强烈的战斗性和深刻的思想内 课题。组画《鲁迅》努力学习革命样板戏的 容。它体现了伟大的时代产生了伟大的鲁 经验，反复推被，不断修改，认真地把“三突 迅的真理，又通过鲁迅的战斗历程反映了 出”的原则贯彻到美术创作中去。它生动 伟大的时代。 地表明，革命样板戏的基本经验也是适用 绘画艺术是通过外部形态的措绘来刻 于美术创作的。 划内心世界，塑造英雄形象的。正确处理 鲁迅在风云变幻的中国革命斗争中走 外形特征与内心世界、环境景物与人物性 过漫长而曲折的战斗道路。组画首先会遇 格的辩证关系，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组 到选材的问题。鲁迅在谈到文艺创作时指 画《鲁迅》学习革命样板戏的经验，始终把 出：“选材要严，开掘要深”。组画的作者在 揭示人物内心世界放在第一位，外部特征 学习、分析和研究鲁迅一生战斗历程的基 和环境景物的描绘，都为揭示和烘托鲁迅 础上，从大量的素材中，努力开拓、挖掘最 的精神境界服务。在第一幅肖像画中，作 能体现鲁迅作为伟大的革命家这一本质特 者以雄浑的笔触，概括地表现了鲁迅“横眉 征的重大题材，加以提炼。因此，每一幅 冷对干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革命精 画，都有着较鲜明的形象和较大的思想容 神。背景上鸟云翻滚、阴霾四起的天空和 量。十五幅画之间，又有内在的连贯性，使 灰雾笼罩的上海的楼房，简练地表现了鲁 57 ==========第59页========== 迅生活和战斗的险恶环境。面部则用明朗 大学生的正义斗争》、《关怀和培养青年》这 的暖调色彩，着力地表现了鲁迅坚强的性 三幅，画的是鲁迅和群众、青年在一起的场 格：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闪耀着战斗的光 面，鲁迅在画面的中心，其他人物簇拥在周 芒；两道如刀剑般的浓眉，显示着对敌人的 围，犹如烘云托月，既突出了鲁迅，又表现了 蔑视和战斗到底的决心；紧闭的嘴唇，凝聚 鲁迅和群众的密切联系。在处理和反面人 着对敌人的无比仇恨。作者又从仰视的角 物的关系时，组画则竭力探求最能表现鲁 度，用切光的表现手法，通过一束强烈的侧 迅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的表现形式， 光使形象格外鲜明突出，产生了雕塑立体 用反面人物的渺小，反衬鲁迅的高大：用反 感，同时也使人感到鲁迅对革命的未来充 面人物的黯淡苍白，反衬鲁迅的夺目光采 满必胜的信念。人物造型与背景的强烈对 《在广州中大校务紧急会议上》，表现的是 比，使作品有很大的空间感，形象地表现了 一九二七年广州“四一五”反革命政变后鲁 鲁迅“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迅同国民党右派的斗争。作者在构图时， 的胸怀，表现了他对革命前途、人民命运的 把戴季陶、朱家骅等反动派放在画面的左 关切。在《“我以我血荐轩辕”》这幅画中，作 下角，把鲁迅的形象置于画面中心略偏右 者则以波涛汹涌的大海为背景，把年青的 侧，使二者拉开一定空间，又通过鲁迅向前 鲁迅的形象安排在画面的右下侧，用俯视 微倾的姿势，更生动地表现了鲁迅击案而 的角度来表现。鸟云、激浪、夕阳和嶙峋的 起怒斥反动派罪行的凛然正气。《痛斥“四 岩石，烘托着鲁迅凝神思考的面部表情，刻 条汉子”在原来发表的素描稿中，曾让“四 划了他对灾难深重的祖国的热爱，对救国 条汉子”在画面的角落上出现，现在作者则 救民的真理的探索。我们仿佛听到惊涛拍 进一步作了别具匠心的处理，把他们干脆 岸，更仿佛听到鲁迅心潮的澎湃声，听到他 从画面中去掉，只在右下角画上四条黑黝 发自内心的“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阁 黝的影子，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四条汉子” 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本来是伙见不得人的丑类，只会在“暗夜里 的战斗誓言。鲁迅在谈到美术创作时曾说 进行一些离间，挑拨，分裂的勾当”。鲁迅 过：画人最简练的办法是画眼睛。我们理 面对这伙叛徒、特务、内奸的攻击、诬蔑，岿 解，“画眼晴”的基本要求是画出人物的精 然不动，犹如一株在风暴中独立支持的参 神面貌，离开这一点，“头发”（即非本质的 天大树。他坚定的立场，顽强的斗争精神， 东西)画得趣道真，景物描绘得越细致，都 通过这样的处理使我们受到深刻的教育， 只能喧宾夺主，甚至陷入形式主义、唯美主 强烈的感染。 义的泥坑。组画的作者在塑造鲁迅形象的 组画在色彩的运用方面，也围绕塑造 时候，正是努力按照鲁迅本人的教导去做 鲁迅的英雄形象作了精心设计。色彩本身 了，因此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是没有阶级性的，但在美术创作中，色彩的 组画在构图方面，始终把鲁迅放在画 选择、调配和使用，却必然受一定世界观和 面最引人注目的部位。在有其他人物同时 艺术观的指导和制约。色彩表现着一定的 出现的情况下，它学习了革命样板戏的经 感情，一定的倾向。组画色彩的基调，总的 验，根据人物关系的不同性质作了不同处 来说是冷色调，用来表现鲁迅当时所处的 理，主次分明，用烘陪衬的手法使鲁迅 社会的黑暗和战斗环境的艰苦。在这样的 的形象鲜明突出。《上街宣传》、《支持女师 背景下，作者学习革命样板戏舞台灯光运 58 ==========第60页========== 用方面的经验，根据不同的题材，用顶光、 鲁迅刻苦攻读马列的精神刻划得多么透彻 逆光、侧光、造型光、眼神光等手段，来突出 入微！那一小簇擎在鲁迅手上、映在鲁迅 鲁迅的精神面貌，同时，又根据内容的特点， 胸前的鲜红的火苗，在宁静的黯夜中，在探 对色彩基调作了特殊处理。在《看到新世 求革命真理的崇高气氛里，更有着特殊的 纪的曙光》和《电贺毛主席和党中央》这两 象征意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幅中， 幅中，色调加暖，前者表现了十月革命一声 鲁迅面前的茶几上有一只药瓶、一杯开水， 炮响把马列主义送到中国，使中国革命进 摊开的白纸上放着几片药片；鲁迅手中拿 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使鲁迅受到鼓舞和 着一支笔，犹如利剑一般。通过这些细节 激励；后者则表现了毛主席领导工农红军 细致地刻划了鲁迅在重病中以惊人的毅力 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给中国革命带来了 坚持战斗的情景，生动地体现了鲁迅在两 新的希望，鲁迅欢欣鼓舞地向毛主席、党中 条路线斗争中坚持原则立场、永不休战的 央表示：“在你们身上，寄托着人类和中国的 彻底革命精神。 将来。”此外，组画还多次通过大块色面强烈 毛主席说：“在现在世界上，一切文化 对比的妥善安排、巧妙运用来突出鲁迅的 或文学艺术都是属于一定的阶级，属于一 形象。如《中止学医，从事新文艺》一幅，鲁 定的政治路线的。”美术战线，历来是两个 迅身穿深色学生装，背后就用土黄色的屏 阶级、两条路线进行激烈搏斗的战场。剥 风加以衬托；《痛斥“四条汉子”》原来的素 削阶级曾经长时期霸占着这个阵地，对无 描稿是鲁迅站在玻璃橱窗前，背景和服装 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实行专政。在伟大 之间不易区别，现在则把鲁迅安排在内山 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领导权被无产 书店门口，用深色的背景衬托出身着淡灰 阶级夺过来了，但是剥削阶级的代表人物 色长衫的鲁迅的形象。这样，在整个画面 仍时刻在梦想卷土重来。不久前，不是还有 中，鲁迅就如塑像般屹立在人们面前。 旨在翻案复辟的画册出笼吗？不是还有人 塑造无产阶级英雄形象，要满腔热情， 炮制黑画坏画，影射攻击无产阶级专政、发 千方百计，一丝不苟。组画学习了革命样 泄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仇恨吗？不是 板戏的经验，对每一个细节的安排，都作了 有人竭力腐蚀青年作者，引诱他们离开为 精心的考虑，不但不使它们成为可有可无 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方向去埋头描绘风花 的累赘，而且力求通过典型的细节来简练 雪月吗？惊心动魄的斗争提醒我们：肃清 地说明人物的斗争环境，揭示人物的精神 修正主义文艺黑线的流毒，还是长期的战 面貌，加深作品的思想内容。《刻苦学习马 斗任务。在这场战斗中，我们应当向组画 克思主义》一幅，原素描稿是鲁迅俯在书堆 表现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一鲁迅学习，努 上专心阅读，这样处理，比较一般，现在则 力掌握马克思主义，改造世界观，坚持批判 通过几个典型细节刻划了鲁迅孜孜不倦学 资产阶级，批判修正主义，在阶级斗争和两 习革命真理的精神：背后的小台钟标明时 条路线斗争中永不休战。当前，批林批孔 间已是深夜一点多；鲁迅平时用来携带书 运动正在深入、普及、持久地向前发展。让 籍的朴素的蓝底白花包袱布刚打开摊在桌 我们拿起画笔，作为刀枪，努力塑造无产阶 上；一手划燃的火柴已经烧了半截，鲁迅被 级英雄形象，沿着毛主席草命文艺路线大 书中的内容吸引住了而忘了点香烟一作 踏步前进！ 者抓住这一瞬间富有特征的生活细节，把 59 ==========第61页========== 珍 珠 徐东达 唐水明 “早稻黄，采珠忙”。在一个万里无云 三年不见，双珠显得更矫健了。高高 的晴天，我又来到了珍珠的故乡—我所 的个儿，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晴，头上戴 熟悉的碧珠湖畔。 了顶棕黄色草帽。 当我拨开挡浪柳的垂丝，蹲在湖边洗 当我跟姑娘们一起坐上“小燕子”，向 脸指汗时，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幅别致的水 幸福大队划去的时候，个性爽直的双珠开 彩画：湖水清沏见底，不怕人的游鱼浮上来 口就说：“芳姐，我们的人工育珠比以前更 围着我的花毛巾嬉戏；远处水面露出一根 大幅度扩展了，你知道吗？” 根竹桩，结结实实的麻绳把望不尽的竹桩 “你不是写信告诉我了吗？”我瞧着她 一连结起来，麻绳上每隔尺把垂着一根 手中的竹篙熟练地左点右扬，仿佛在倾吐 用来挂蚌的、白色尼龙线。一群花衣裳姑 着满怀的喜悦，所以笑着又加上一句：“祝 娘，驾着灵巧的燕子船，从花红叶绿的莲荷 贺你们丰产丰收！来，给我谈谈你们的体 丛中穿出来，一边唱着渔歌，一边从水里拉 会。” 起挂养的珍珠蚌，把存在蚌壳上的绿苔、污 双珠微微笑着，一会，又正经地说：“芳 泥涮清楚。其中有一个人的歌声顺着水波 姐，说体会还真不少呐，育出争气珠，这是 传开来，显得特别清脆、嘹亮。 一场斗争哪！这场斗争，一开始，就展开了， 我-一听就知道她就是我这次要访问的 这你是知道的。” 任双珠一幸福水产大队的育珠姑娘。我 是呀，对这场斗争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把两只手围在嘴上当话筒，高声喊道：“双 “哗”，“哗”，船后愈荡愈大的波圈，把我的 珠！” 思路越送越远… 有一只小船应声而来。站在船头撑篙的姑娘老远看到是我，回头就招呼其他几 三年前的一天，我手持介绍信，走进幸 只船上的姑娘说：“—宝珠，明珠，快来 福水产大队的办公室。队长老陆是个热心 哟，报社的芳姐来了！” 的中年汉子。他对我到这里来体验生活表 60 ==========第62页========== 示欢迎，还亲自忙着给我张罗住宿。等他 铁，能化冰。 忙完坐下来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向他打听 老陆摇着象蒲扇一样的大手说：“等人 起河蚌育珠的事来。 家搞出来了，我们再搞也不迟。” 不提则已，一提起这事，队长把眉头一 “等？不成！我们就是急着要争这口 皱，说：“这人工育珠还真不容易哪！” 气，决不能让帝修反看笑话！”双珠的语气 他从桌上拿起一只小瓶，拧开瓶盖，把 斩钉截铁。 一粒粒小东西倒在手心里说：“你看，这就 “哎…”老陆语塞了。 是她们育的珍珠。” 原来，碧珠湖畔的贫下中渔，早在多少 我一看也楞住了。这算什么珍珠呢？形 年前就发明了珍珠的养殖法。但是在那暗 状难看，暗淡无光，简直象一摊乳白色的碎 无天日的旧世道，养殖法失了传，就连明亮 石子。我疑惑地看看队长。 的珍珠也暗然失色了。解放后，广大贫下 队长说：“我早就说过，人家专家过去搞 中渔决心人工育珠，让珍珠重放光明。但 了多年也没搞成，这些小姑娘怎么行呢！” 由于刘少奇反动路线的干扰破坏，这个愿 “那么，你打算敲退堂鼓了？”我半开玩 望一时没有能实现。一次商品交易会上， 笑地说。 有个外国资本家看到我们缺乏珍珠，故意 我话音刚落，门口一阵风似地闯进一 抬高价格，拿着一杯劣珠，企图敲竹杠，还 个人。我一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她 骂我们是“无珠国”一简直不能容忍啊！老 看见我这个陌生人，稍微怔了一下，随后点 陆给双珠一提，沉重地低下了头。他终于 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同意任双珠她们再试试。 “双珠！”只听队长唤了一声。这姑娘 从此，有多少个清晨，当我和明珠她们 就是任双珠啊！ 上育珠室时，双珠早在那里埋头工作了。她 双珠在队长身边坐下，婉言地说：“大 瞪着明亮的双眼，信心百倍地紧握着银光 伯，我们育珠工作又要上马了，这次实验 闪闪的钢针，剖蚌，取膜，干得那样细致、认 的一批母蚌就要下水，想征求一下你的意 真。 见。” 我看着双珠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晴，胸 老陆沉默了半响，说：“能育出珠来，使 中一阵激动。为了给社会主义祖国争光， 珍珠真的重放光彩，这是我双手赞成的好 育珠姑娘把自己炽热的心完全掏出来了。 事。可你不是不知道，专家到这儿来也不止 这颗心纯洁，高尚，难道是一颗普通的珍珠 搞过一次，都泡汤了。双珠，我们捕鱼人是 能比的吗？于是，我跟双珠开玩笑说：“你 能粗不能细，专家搞不成，我们还能行？” 爸爸给你取名双珠，大概希望你成为一颗 “什么能粗不能细，关键是争气不争 珍珠吧。” 气！以前那几个专家是带了‘爬行主义’的 谁知双珠听到这句话，高兴的脸色突 一套来的，当然搞不成。现在，我们是乘着 然变得严峻起来，手里的钢针也微微颜抖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东风，创新业，走新 了。我吓得赶忙闭上了口。 路。再说，珍珠的养殖法，本来就是劳动人 当天晚上，我又去看双珠。聊着聊着， 民创造的，我们哪能以专家的成败作为禁 我才从双珠嘴里知道了“双珠”这个名字的 线！” 来历，知道了双珠一家在旧社会的悲惨遭 我感到，双珠的一颗火热的心，能熔 遇： 81 ==========第63页========== 双珠家的几代人都是贫苦渔民。在那 亲们满怀殷切期望地起名为“小珠”、“海 黑暗岁月里，一条破船就是全家人的生活 珠”、“明珠”、“水珠”的人们，这会儿，就要 依靠，一张烂网就是他们的唯一家产。 亲眼看到自己培育的珍珠了，怎么能不闹 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妈妈就在这条破船里 翻呢！全村男女老少喜挂眉梢，驾着几十 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在这天夜晚，爸爸 条小船一齐驶向湖湾角。 冒雨赶回“家”里，喜出望外地告诉妈妈，他 我和双张同乘一条船，用尽全身力气， 从一个河蚌里捕到了两颗又大又亮的珍 拚命把船划在最前头。船在竹桩边还没靠 珠。爸爸抚摸着刚出世的小女儿，充满希望 稳，双珠就捞起了第一只蚌。 地说：“这孩子有福，就起名叫‘双珠’吧！” “嗨！保险是五光十色，粒粒滚圆！” 不料这消息很快传到了渔霸的耳朵里，竟 “那些敲竹杠的洋鬼子再也神气不了 一口咬定是爸爸偷去了他家里的夜明珠， 啦！” 还胡说穷人命里该穷，不配有珍珠，便带了 大家的眼晴盯着双珠手里的那只蚌， 几个爪牙，冲上船来要夺珍珠。爸爸本是 闪亮的刀子“咔嚓”一声，那蚌剖成了两半。 个倔强汉子，怎么能容忍渔霸的抢掠和诬 突然，一个楞小伙子高声嚷起来，说：“珍珠！ 蔑啊，他紧紧捂住两颗大珍珠，一边对着这 珍珠！我们碧珠湖又有珍珠了！” 群强盗破口大骂。可是，寡不敌众，明珠被抢去了，人被打得半死，没几天便咽了气。 双珠迎风举起长篙，往湖滩边上一戳， 爸爸临死前拉着小女儿的手说：“珍珠要夺 小船头一颠，把我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我 回来，穷人的骨气不能丢！” 看着双珠的身影，不禁想起渔霸老婆的话。 “后来呢？”我禁不住问道。 眼前的姑娘不配起“双珠”的名字吗？不生 “后来，那个渔霸的老婆一看见我就 活在毛泽东时代的任双珠和她的成友们， 骂，穷丫头，还起个富贵名，不害臊！’我总 有着比珍珠高贵万倍的思想，有着比珍珠 顶她一句：‘哼，不害臊的才不是我呢！’就 美丽万倍的心灵。 这样，妈妈拉着我风里雨里又熬了两个年 下了船，我们在路口碰到了队长老陆。 头，才盼来了渔家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 他看见我，第一句话就说：“我差一点做了 渐渐地，我明白了，解放前爸爸为了夺那两 这些青年人的绊脚石啊！”然后又把队里的 颗珍珠丧了命，可如今我们搞育珠，却是为 蚌珠生产情况向我夸耀了一番。他还郑重 整个阶级争气，为社会主义祖国争光。这 其事地告诉我说：“你知道吗，双珠已经入 是一场斗争啊！”她在“斗争”两字上重重顿 党啦，还是副支书呢！”这一下，倒说得双珠 了一下。 不好意思起来。 …经过一再的实验，失败，再实验， “走吧，看看我们的育珠室去！”双珠催 终于盼来了又一个收获的时刻。 促着说。 “采珠了！采珠了！”一群胖娃娃跳着。 我们走进水产大队育珠室，只见儿个 “我们这儿又有珍珠了！”头发花白的 姑娘围坐在桌前，正一丝不苟地把一片片 爷爷奶奶含着笑。 小小的蚌膜嵌到蚌体的表皮里去。双珠把 “大家都去看争气珠呵！”那些年轻人 我拉到陈放珍珠的玻璃橱跟前，只见那颗 嗓门最响。 颗珍珠，有大如黄豆的，有小如红豆的，光 珍珠故乡的人民，象双珠一样，被父母 彩照人，晶莹透亮。我高兴地扶着橱门问： 62 ==========第64页========== “你们每年能采收多少颗珍珠？”谁知我的 血泪珠，想到外国资本家手里的那杯劣珠， 话一出口，竟引起了在座姑娘们的一阵哄 又想到即将在“广交会”上展出的中国争气 笑。双珠笑着告诉我：“这里的珍珠不是讲 珠。珍珠呵，你在不同的时代，不同人的手 颗数，而是论斤两的，去年我们就卖给国家 里，居然会发出如此不同的光泽！ 一百八十斤！” 我起身推开窗子— 双珠说完又从橱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 窗下，碧珠湖象一面光洁的明镜，映照 盒，打开给我看。这里的几颗珍珠更是非 着渔村远远近近的灯火，映照着满天繁星 同一般。每颗大小相等，玲珑剔透，绚丽夺 和一轮皓月。微风吹来，碧波涌起，满湖的 目。她告诉我：“这是我们精选出来的优质 星月灯光顿时化作满湖的碧珠，闪烁着耀 珠，经过鉴定，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上级已 眼的异彩，扩散着，扩散着，向着碧珠湖的 决定参加广交会’展出。以后还要大量出 天水外散去… 口呢。” 我想起了碧珠湖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我偶然拾起头来，发现墙正中挂着一 如果说，经过文化大革命锻炼的育珠人能 条用遒劲的字体抄写的毛主席语录：中国 够喝令碧珠湖托出一盘盘明珠，那么到明 人民有志气，有能力，一定要在不远的将 天，随着革命的深入，育珠人一定能喝令碧 来，赶上和超过世界先进水平。 珠湖的每一滴水都化作明珠，源源不断地 晚上，我住在双珠家里。我们俩好久 运向国内和国际市场。 没睡着，谈了很多，最后，双珠问我：“芳姐， 从碧珠湖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我又想 你说，我们碧珠湖的未来是什么模样？” 到祖国的昨天、今天和明天。不是有人说 我猜到了，深知碧珠湖昨天和今天的 我们是“无珠国”吗？不！分明是这些资产 育珠姑娘，这会儿正满怀激情规划着碧珠 阶级老爷们有眼无珠。祖国啊，你身上有 湖的灿烂远景。 着多多少少个碧珠湖，你本身就是镶嵌在 我不禁激动地反问道：“双珠，你说 东方地平线上的一颗明珠。二十五年前， 呢。” 你第一次擦干净蒙受了几千年的灰尘和污 “我想，只要我们坚持阶级斗争、生产 垢。从此，你在红太阳光辉的沐浴下，放 斗争和科学实验，一直干下去，碧珠湖一定 射出动人的珠光。如今，成千上万的“育珠 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珍珠湖，碧珠湖的人民 人”，正用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奋斗着，让 一定能对中国和世界作出更大的贡献。”双 你在明天变得更晶亮，更瑰丽，让你的革命 珠兴奋地说。 光彩，永远普照人间。 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思绪象潮水般奔涌起来。我从曾经使双珠爸爸丧命的两颗 (题图：赵立) 63 ==========第65页========== 焊条钢 谢炳锁 生活中往往有一些不为人注意的平凡 但是高耸入云的烟卤，宽敞明亮的车间，还 事物，给我们深刻的启示，奋发的力量。比 有那硕大的反应塔，漂亮的宿舍楼房，一个 如，在我们海滩工地上最常见的一种建筑 个都象巨人似地矗立在波涛起伏的东海岸 材料一焊条钢。多少人赞美雄伟壮丽的 上。而这一切，不都是建筑工人用辛勤的 南京长江大桥，多少人歌颂巍然屹立的万 汗水浇灌起来的吗？是呵，为了工程的胜 吨水压机，多少人欢呼远洋巨轮破浪前进， 利完成，建筑工人高举自力更生的大旗，日 多少人惊叹高楼大厦平地崛起…然而， 夜奋战，象焊条钢一样，全心全意地发光发 又有哪一样宏伟建设离得开焊条钢？ 热，将自己熔化在革命事业中，忠于职守， 我爱焊条钢。它的名称朴实无华，外 决不动摇。 貌也普普通通。但是它却有坚韧不拔的性 天，我刚从批林批孔的会场出来，工 格，自我牺性的精神。每当需要它熔化的 地上已是灯火灿烂。那巍然挺立的高烟肉， 时候，它总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与钢梁铁 象根整天柱，支托着深蓝色的苍穹。烟囱 柱融为一体，有一分热放一分光，等到它 顶上一圈红色的标灯凌空闪烁，与漫天星 凝固以后，它又与钢件紧紧地拧在一起，任 斗相映生辉。远远望去，那层层繁密的灯 凭风吹雨打，骄阳暴晒，勤勤恳恳，默默无 光，象一串审多钻石编成的金链铺洒在大 声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地上。车轮滚滚，机声轰鸣，在这工地上， 我爱焊条钢，我更爱象焊条钢一样平 很难分得清这是白昼还是黑夜。当我走近 凡而伟大的建筑工人。他们头顶蓝天，脚 新建的氧气厂时，一簇簇流星似的焊花，闪 踩污泥，抗风雨，搏霜雪，满怀豪情一身泥， 现着雪亮的弧光，在我头顶上飞舞。我凝 芦席棚里度眷秋，用他们物劳的双手，无穷 视着这一颗颗的金色的焊花，一些激动人 的智慧，在营日飞鸟罕至的荒凉海滩，以一 心的往事，突然又在心底里奔腾翻滚… 日千里的速度建造赠一座规模宏大的新兴 那是盛夏的一天，氧气厂工地上的劳 化学工业城市。现在，虽说工程尚未竣工， 动竞赛热火朝天，再加上烈日当空，简直达 6 ==========第66页========== 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好象划上一根火柴就 象齐声在吼：“同志，坚持住！坚持住！”耳 会燃起熊熊烈火。到处是拌和机的轰鸣， 畔“咝咝”的焊接声，也仿佛化作阶级兄弟 到处是烟尘滚滚，到处是人声鼎沸，一片你 的热切期待：“老陆，与帝修反抢时间，要 追我赶的战斗情景。在新砌的红砖墙上写 快，要快！”听着听着，陆师傅心中激情澎 着“奋战六十天，攻下氧气厂”几个大字， 湃，热血奔涌。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焊 道出了建筑工人的豪情壮志。就在这样的 花灼烫了他的身体，弧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关键时刻，为了加快工程进度，工程队里 …他，一步也不离开战场，一分一秒也没 亟需增添一台塔吊。工人要自己造，可是， 有停止过战斗，他用双手描绘着自力更生 队里一个吃过几年洋面包的工程师却摇摇 的画卷，他用工人阶级的耿耿丹心抒写了 头。以他的话讲：“建筑工人嘛，拌拌混凝 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无限忠诚！ 土，捧捧砖头，搞机械，不搭界！”工人们一 争气塔终于造好了，开始旋转了。这 听，肺都气炸了！这不是在鼓吹孔老二的 台既轻便又灵活的塔吊，随着楼房的垒起， “上智下愚”吗？陆师傅，这个与钢铁打了 它可以自动地往上爬升。垒一层，升一层， 几十年交道的老焊工，憋着一口气，挺身而 永远攀登，永远向上。这给那些看不起工 出，把试制塔吊的任务担了下来。当然，一 人阶级的力量，跪倒洋人脚下无所作为的 个普通的工人要搞一台塔吊，一无技术资 人，不是一帖触及灵魂的清醒剂吗？看！工 料，二无经验，困难，象小山似地横在陆师 人自己设计的塔吊，用铁臂抓着巨大的预 傅的面前。这个苦大仇深的老工人深切地 制构件，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自由地转动着， 知道，这是一场政治仗！他激动地说：“中 隆隆的电动机奏起了欢快的乐章，一块块 国工人阶级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塔吊还能 预制构件象搭积木似地越垒越高，一座座 难倒咱？”多么铿锵有力的誓言呵！他们吃 新型厂房像雨后春笋般地矗立起来。如今， 在工地，睡在工地，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 这种“争气塔吊”的革新之花开遍工地， 个风雨黎明，陆师傅他们用集体的力量画 为加速工程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天，当你 出了一张又一张的草图。这难道是一张平 站在这钢铁巨人面前，回顾着它那英雄奋 常的草图吗？不！它是工人阶级汗水和心 战的成斗历程，你能说它仅仅是个钢铁焊 血的结晶。高贵者最患蠢，卑贱者最聪明， 件吗？不，它是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建筑工人的智慧多象那雅灿夺目、迎风飞 战斗洗礼的建筑工人，奋发图强，手拉手， 舞的焊花呀！ 心连心地拼装起来的钢人铁臂呵！ 草图出来了，战斗仍然在激烈地进行 望着这些自力更生的丰硕成果，我常 着。塔吊的底盘非常难焊。又是我们的陆 常从陆师傅想到无数英勇的建筑工人，他 师傅站出来豪迈地说：“为了打击帝修反， 们抓革命，促生产，日日夜夜战斗在施工的 为了自力更生，就是石头也要把它焊接起 第一线。他们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忠诚、 来！”他端起焊枪，夹起焊条往工件上一磕， 踏实地坚守岗位，为社会主义大厦增砖添 霎时，弧光闪烁，焊药发出一股焦味，化作 瓦。请听，工地上高悬着的几百只高音喇 白腾腾的烟雾。陆师傅，双唇紧抿，额角 叭在报告一个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第四 上的汗水象断线的珍珠似地滚落下来。顷 泥工班突破每人每天砌砖两千三百块大 刻，他透过那闪闪的弧光，仿佛看到了脚下 关！第九工程队提前二十天完成大烟肉的 的汹涌海涛，后浪推前浪，奔腾而来，好 施工任务！”我又联想到那些普普通通的焊 65 ==========第67页========== 条钢。焊条钢在熔化的时候，会放射出耀 正在这时，天昏地黑，暴风雨像利剑似 眼的弧光，工人阶级把自己的一切跟革命 没头没脑地劈了过来。突然，一个响雷在 事业融化在一起，那就会进发出胜过弧光 小梁的身旁炸开了，只见半空中的操作台 万千倍的光芒！ 周围感应电火花直冒。这时，小梁在半空中 我们的建筑工人，满身泥花，满腔热 晃荡着，象一只雄鹰在振翅翱翔。张师傅 血，把每一个细胞，都和工程，和祖国，和革 心急得象跳出来一样，他大声呼唤：“小梁， 命联系在一起了。那炽热熔化、火花四进 要当心呵！” 的焊条钢，多么象建筑工人这种英勇的气 这时，工地上的一切仿佛都蔓然静止 质和忘我的精神呵！焊条钢熔化了，凝固 下来，下面的人们伸出手臂，圈成人网，汇 了，从此，它就与钢骨铁架不可分割地同呼 成了人的海洋，人们的心也和张师傅一样， 吸、共命运，牢牢地连接在一起，化为一个 呼呼直跳，都为小梁捏一把汗。忽然，有人 整体。不知怎的，每想到焊条钢的这种属 惊叫起来：“呀，掉下来了！” 性，我眼前就会浮现出一个年轻英武的形 听到这一惊呼声，人们的心收紧了，一 象一小梁。 种危险的预感樱住了每个人的心，只见空 那天，工地上最高的建筑物一大烟 中一个黑点坠落下来，人们伸着胳膊，向黑 囱，已经造到了一百四十多米，比国际饭店 点急速奔去… 还高出了半截。而小梁和他的师傅老张正 “咳！是小梁的安全帽！”人们绷紧的 在焊接烟囱筒壁上的消防梯。焊接消防梯， 心弦稍稍地松弛了一下。 要通过烟囱顶上二十多米高的把杆，焊工 半空，分不清是电闪还是弧光，只见簇 要从把杆侠臂上悬空吊出去，这可是个需 簇火花在风雨中飞散，远远望去，小梁多象 要胆大心细的活儿，因为高空海风大，晃晃 一尊展翅翱翔的雄鹰塑像，与高大的烟囱 荡荡的，使人不易靠拢烟囱壁。可小梁总 紧紧凝为一体，任凭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是抢者干这种危险的工作。一天，夜格渐 却纹丝不动，英勇地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后 渐降临了。突然，乌云疾走，沉雷隆隆，一 来我问他当时怕不怕，这位年轻的共产党 场暴雨即将到来。工程队领导为了高空作 员淡然一笑说：“怕啥？共产党员趣是艰险 业的安全，立刻下令要大家下来。可是，烟 越向前嘛。岗位就是战场，在最危险的时 囱上最后一层混凝浇捣刚开始，如果一停， 刻，一个战士能够离开火线，离开革命规定 就会影响烟囱的质量。怎么办？正在这时， 给他的岗位吗？” 老张师傅紧紧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上把杆 我于是又想起了焊条钢。焊条钢，它 去把消防梯焊好。万一电源断路，升降用 与钢梁铁架同心相连，顽强地承受狂风暴 的吊罐失灵，烟囱顶上的施工人员可以从 雨的吹打、冲击，而我们的建筑工人不正是 消防梯下来。但是，小梁已枪前一步，说： 具备了焊条钢的这种性格吗？他们不怕苫， “师傅，我去！” 不怕死，用全部力量支撑起了我们社会主 “不行，天黑、风大，有危险！” 义的耸天大厦。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 在我们建筑工地上，有多多少少焊条 取胜利。年轻人，就是要在暴风雨中锻炼 钢一样的人物啊！后勒工人日日夜夜为战 成长！”说完，小突就把安全带悬在把杆的 斗在第一线的人们送饭送菜；肩背药箱的 钢臂上，说：“师傅，开动卷扬机。” 医务人员勤勤恳恳地在十几里工地巡回医 68 ==========第68页========== 炼钢颂歌 钱国梁 十月艳阳呵照钢城， 谁不羡慕咱们的战斗， 万缕红光呵映九霄， 谁不佩服咱们的劲道， 钢水在心头沸腾， 烈焰中冲锋， 豪情在炉中燃烧， 火光里奔跃。 好一场激烈的夺钢大战， 看咱们，与纯钢一样红亮！ 旌旗奋，风云涌，惊雷爆。 看谁人，与残渣一起扎掉！ 炉台呵，滚烫滚烫， 呵，风雨里，咱们与炉膛— 咱双臂一晃，虎步一纵， 红心相印，肝胆相照； 谁不夸钢人铁马气势豪。 呵，雷火中，炉膛与咱们一 炉火呵，通红通红， 春色同播，宏图同描。 咱腰板一挺，长钎一抖，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 谁不赞火树金花风光好。 咱们走的是钢铸的金光大道。 听，那清脆的钟声， 呵，巍巍矗立的祖国平炉， “哕哕喈”，一股劲儿猛敲； 呵，源源而来的祖国可矿料； 看，那闪耀的钢水， 看，挡不住的洪流在奔泻，在奔泻， “哗哗哗”，一往无前直冒。 工人阶级焕然一新的精神在闪 炉口好似长江口呵， 耀，在闪耀。 看今朝，批林批孔浪更高。 这就是，咱们对崇洋媚外的回答！这就是，咱们向伟大祖国的报告！ 疗；白发苍苍的老干部与工人、工程技术人 他们的心灵是那样纯洁，那样闪光，就和焊 员一起攀上一百四十多米的高空计算钢筋 条钢芯那样鲜艳、透亮。 负荷…他们的劳动是默默无闻的，却又 焊条钢，普通的钢。社会主义建设事 是伟大的，正象焊条钢外貌普普通通，名称 业需要多少焊条钢，更需要多少钢打铁铸 朴实无华一样，然而当你用纰储劈去一纹 的人。 焊壳时，就会看到焊条钢洁白无暇的本质。 我爱焊条钢，我更爱象焊条钢一样平 我们建筑工地的工人也是这样：他们天天 凡而伟大的建筑工人！ 一身泥花，工作也寻寻常常，但当你沉下 (题图：俞子龙) 去，与他们一道战斗、生活，你就会觉察到 67 ==========第69页========== 翻着《实践论》的书页，量着纺织机的大轴；姑娘的眼睛在草图前闪烁， 银 乌亮的发丝串起晶莹的汗珠… 小珍突然飞起一笔： 海轻舟 “这儿要改小，不能学洋奴！”小兰眉睫一闪： 赞巡回坐车 “对！走我们自己工业发展的道路！” 陆 每个方案，进出智慧的火花， 萍 每根线条，联着远大的抱负；循着独立自主的路线，要织出神州跃进的画幅。 春去秋来，姑娘草图上的圈圈点点，革掉那巡回时沉重的脚步； 机声喧腾犹如大海磅礴， 脚腾白云，飞上自力更生的大道， 银练万丈恰似九天飞瀑； 牵丝引瀑，日日夜夜把颂歌续谱。 看那巡回坐车象银海轻舟，逐着浪飞，迎着浪笑，追着浪舞。 一阵豪放的笑声荡在布海浪谷，半空中奋发图强的标语格外夺目； 呵，多少年的梦境变成了现实， 呵，多少动人的奇迹，崭新的创造， 姑娘似在长安大街欢歌漫步。 此刻哟，又萌动在银海深处… 手抚经线纬纱回头望呵， 征途上何处不擂起响亮的战鼓… 金鼓声声把一腔豪情敲沸， 纺织女工几代代人呵， 银色的海洋中任轻舟飞逐； 万里巡回总伴着万里脚步； 呵，是党给了咱革命的风火轮， 是党叫咱脚下安上风火轮， 风掣电驰，催着祖国前进的速度！ 这美好的设想多么令人神注。拨开银海千层白雾，纱管压住张张草图；抢攻巡回坐车的一场场战斗，那时牙，打响在车弄深处。 68 ==========第70页========== i的的心心的的心出心s《红楼梦》评论 -gnar4gn暗 “善人”不善“仁者”吃人 评《红楼梦》中的王夫人形象 上海拖拉机厂一金工《红楼梦》评论小组 《三字经》劈头就宣扬“人之初，性本 王夫人出身于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 善”。这话源于儒学的老祖宗孔孟。孔老 哥哥是现任的京营节度使，后又升任九省 二说，仁者“爱人”。孟子提出了“人性善” 统制，掌军权的。“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 的唯心主义谬论，鼓吹“恻隐之心，人皆有 来请金陵王”。她仗着娘家显赫的家势和 之”。把这些话联系起来，无非是说“仁爱” 财富，取得了荣府当家的地位。不仅在其 之心是人生来就有的“善性”。这就是孔孟 内侄女王熙凤过门以前总管着柴府的一 儒学的人性论。它是林彪反革命的政治思 切，就是王熙风管事之后，诸事也得先“回 想路线的重要来源之一，并且是他用以反 过太太”的。只不过她对内侄女颇感得心 对马克思主义阶级论的思想武器之一。 应手，在省心、偷闲的幌子下，退居幕后罢 《红楼梦》是一部具有鲜明反儒倾向的 了。王夫人实是荣府的实际学权者，是一 小说。曹雪芹用不多的笔墨，勾勒了一个 小撮为非作歹、踩蹦奴仆的主子的保护伞， 活生生的所谓“大善人”、“活菩萨”王夫 是个表面上吃斋念佛，实际上杀人不眨眼 人的形象，为我们批判儒家的“仁义”、“德 的恶魔婆。 政”遂论，提供了形象化的具体生动的材 三十回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在一个盛 料。 夏的中午，王夫人躺在凉床上睡觉，丫环金 王夫人是荣国府这个封建贵族的女当 钏儿在旁边给她捶腿。贾宝玉来了，金钏 家人，是儒家的忠实信徒。她和贾政一起， 儿刚开口说了句笑话，“只见王夫人翻身起 总揽着“赫赫扬扬”、“已近百载”的贾府内 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指着骂 外实权。他们在实行反动统治方面，手法：道：下作小娼妇儿，好好儿的爷们，都叫你虽不同，阶级本性却一致。真是夫唱妇随， 们教坏了！’”打骂不够，还要逐出去。金钏 一个是封建末世的孔老二，以“理”杀人的 儿跪着苦苦求情，但没有用。金倒儿蒙此 刽子手，欺世盗名的伪道学；一个是“三从 不白之冤，又无处伸诉，被迫投井含恨而 四德”的活标本，斋僧布施的杀人犯，蛇蝎 死。贾府，实在是个最不“人道”的屠场。但 心肠的伪善人。王夫人和贾政，从不同的 是，到了三十三回，我们却看到，“王夫人唤 角度给我们起着反面教员的作用。 上金钏儿的母亲来，拿了儿件簪环，当面赏 69 ==========第71页========== 了；又吩咐：‘请几众僧人念经超度她，’金 了。贾府的统治者为了维系他们的黑暗统 钏儿的母亲磕了头，谢了出去。”女儿被逼 治，就特别强调贵贱有序。贾政崇尚“礼 死，母亲还得跪在刽子手面前磕头谢恩。这 治”，王夫人以“礼”治家。他们的“礼”，就 就是嗜血者的“仁”和“善”。 是孔老二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 “仁”者“爱人”，孔子是这样说的，王夫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 人是这样做的。故金钏儿的尸体未冷，王 动”。在这个“诗礼簪缨之族”里，我们看 夫人便拿起佛珠，念起“吃人有理”的经来。 到，主子分三、六、九级，奴隶有一、二、三 她假惺惺地掉下几滴眼泪，煞有介事地对 等，等级森严。言行举止，都得严守身份， 薛宝钗说，“你可知道一件奇事，金钏儿突 一有逾越，就有生命之危。王夫人对贾琏 然跳井死了。”刽子手装糊涂，用“奇事”两 之淫滥，对凤姐之贪酷，装聋作哑，姑息放 字轻轻地把自己手上的血迹抹去了。薛宝 纵。但是，对于奴求的反抗精神，贾宝玉林 钗自然心领神会，献出了她的“自行失足落 黛玉的叛逆思想，却一律视为“越礼”的行 井”的妙论。王夫人正中下怀，悲天悯人地 为，怕得要死，恨得要命。她咬牙切齿、恨 说道，“金钏儿虽然是个丫头，素日在我跟 恨作声地说，“我平生最根这样的人”。她 前，比我的女孩儿差不多儿！”听，说得多动 网罗亲信，安插特务，预伏阴谋，伺机镇压 听！其实，在“杀人如草不闻声”的贾府，主 捕杀这种“越礼”的人。抄检大观园，就是 子打死几个奴仆本来是算不了什么的。但 她精心策划的一次大规模镇压，死了一大 是，正如列宁所说，“所有一切压迫阶级，为 批人。曹雪芹用活生生的历史图画，对王 了维持自己的统治，都需要有两种社会职 夫人推行的“克己复礼为仁”儒家路线，作 能：一种是刽子手的职能，另一种是牧师 出深刻的批判。 的职能。”在王夫人身上这两种职能兼而有 “抄检大观园”的导火线是傻大姐拾到 之。她行刽子手职能于前，又施牧师职能 一只“绣春囊”。这在贾府引起轩然大波。 于后。王熙风害死尤二姐，引起大观园内 邢夫人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王夫人 外的奴仆们的公愤；而王夫人逼死金钏儿， “又哭又叹，声音发领”。因为事关“风化”， 却博得了“慈善人”的美名。曹雪芹就这样、必须立即抄查。于是这个一向“恩多威少”通过金御儿之死，深刻揭露了儒家的所谓 的大“善人”，“宽仁慈厚”的“活菩萨”，一反 “仁”和“善”的虚伪性和残酷性：它是洒在 常态，撕下假面，指派王熙风纠集一批心腹 死者尸体上的圣水，它是注入活人身上的 奴才管家，大打出手了。人们要问，在贾府 吗啡，它是戴在刽子手手上的白手套。 那块“体仁沐德”的匾额背后，一干纨挎子 孔老二说，“克己复礼为仁”。他提倡 弟，宿花眠柳，无恶不作，那帮老爷太太， “仁”，是为了“克己复礼”，即复辟奴隶制。 “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不是 王夫人行仁”，也是为了“克己复礼”，即维 尽人皆知，无人不晓的吗？又有谁说过一 护没落的封建统治。 声不是呢？正如贾母所说，“从小儿都是这 被称为“温柔富贵之乡”和“好善喜施” 么过的”，视为天经地义。很显然，王夫人 的贾府，是建筑在主子对劳动人民的血腥 抄检大观园是别有所图的。她对王熙凤 统治的基础上的。二、三十个主子，要有三 说，“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多 百多个奴仆照料其他食起居，更不要说残 少就透露了这一点。 酷地吸吮着成千上万的贫苦农民的血汗 抄检大观园是以王夫人为代表的反动 70 ==========第72页========== 势力对奴隶们的疯狂镇压，也是荣府邢、王 中兴的希望寄托在贾宝玉身上，要他尊孔 两夫人争夺统治权的斗争的白热化。贾府 读经，读书做官，立身扬名，光宗耀祖。但 的三小姐探春不无悲哀地说，“可知这样大 贾宝玉却对此一点不感兴趣，痛骂热衷于 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 功名富贵的人是“禄藏”，揭露儒家经典大 这可是古人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 半“杜撰”。为了迫使贾宝玉就范，贾政、王 然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夫人扮演了红白脸，俨然象是“严父慈母”。 呢！”这场斗争中，王夫人虽然胜利了，但贴 这位“严父”，平庸拙劣，面目可僧；王夫人 在这位“菩萨”脸上的金粉却纷纷落地了。 则因为“掰着嘴巴说一阵，劝一阵，哭一 她一脸杀气，把“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的 阵”，颇能迷惑人，被称为具有“母性之爱”， 晴雯，“打炕上拉了下来”，连衣服也不给， 好象真有“性本善”那么一回事似的。 赶了出去，和宝玉同一天生目也成了“越 毛主席说：“世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 礼”的罪过，“唱戏的女孩子，自然更是狐狸 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剥削阶级之间， 精了”，王夫人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把蕙 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害关系。更何况王夫 香、四儿、芳官等人推进了另一个火坑，断 人和贾宝玉是封建统治的维护者和叛逆者 送了晴雯、司棋、潘又安等人的性命。王夫 的斗争，更谈不上什么“母性之爱”。剥开其 人在晴雯死后，更是恶狠狠地不许埋葬。其 温情脉脉的面纱，乃是极端利己主义的、残 实，晴雯这个性高气傲的奴隶，只是“模样 酷的本质。如三十三回，贾政毒打宝玉，王 儿长得十分标致”，语言爽直尖利，并无私 夫人赶来抱住花奄一息的宝玉，放声大哭 情勾引宝玉。而和宝玉有私情的袭人，却 起来，爱子之情似乎溢于言表。但她边哭 博得王夫人的赞赏，被许为“准姨娘”，这一 边喊，威的却是十四岁进学的贾珠的名字， 切，都是对王夫人的“礼治”、“仁政”的绝妙 说是“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 讽刺，更是对她的伪善面貌的大暴露。“仁 了。”还骂宝玉说，“你替珠儿死了，留着珠 义道德”这块遮羞布终究掩不住杀人的血 儿，也免得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 迹，“活菩萨”的假面具也套不住吃人的血 之心了”。可见，王夫人爱的是委身于“经 口，连王夫人的亲生儿子贾宝玉，也在《芙 济之道”而早天的贾珠，而决不是贵族地主 蓉诔》中写道，“毁被奴之口，讨岂从宽，剖 的“祸根孽胎”贾宝玉。那么，贾政夫妇的 悍妇之心，忿犹未释！”贾宝玉在叛逆的道 冲突又应该怎样理解呢？后来王夫人自己 路上走得更远，奴隶们的反抗更以各种形 做了表白，她说，“倘或宝玉有个好歹，摇下 式在深入发展，主子之间的争权夺利也更 我，可叫我靠哪一个？”不须添加一字，王夫 加尖锐。按照曹雪芹的原意，贾府最后是 人“母爱”的本质暴露无遗！因之，她和贾 大厦倾倒，一败涂地。这个结局，我们虽然 政的分歧，并不在于“该不该管”，而是如何 未能看到，但抄检大观园之后，出现的是一 管。王夫人是把贾宝玉作为维特其财产和 片萧杀飘零的气氛，却是我们从后几回里 权力的工具来使用的。在这一点上，平时 感受到了。“仁政”挽救不了“礼治”的覆 装做“不大说话，象木头人似的”王夫人，倒 灭，这是《红楼梦》王夫人形象塑造的深刻 是比那个迂腐无能的贾政高出一筹的。 处。 黛玉之死，王夫人是主谋之一。这一 贾府面临末世，家道衰落，江河日下， 点，前八十回早就透露出来了。是她，伙同 是贾政、王夫人日夜悬心的大事。他们把 薛宝钗收买了袭人，控制宝黛的行动；在她 71 ==========第73页========== 的指使下，薛姨妈搬进了游湘馆，和宝钗一 身扬名的封建主义道路。所谓“金玉良缘” 搭一档，用“月下老人拴红线”的故事，对黛 的天命论，就是根据这种尊孔读经的政治 玉的“越礼”的爱情提出警告；是她，令宝钗 需要，而为王夫人所接受、利用的。王夫人 和探春、李纨共同代理支持贾府的家政大 和薛姨妈、薛宝钗、王熙风等结成一党，收 权，为这个外甥女的未来地位作了暗示。在 买了袭人等哈叭狗，在贾宝玉的周围，组成 抄检大观园中，她更借驱逐晴雯，指桑骂 一个以父、母、妻、妾为主干的封建罗网。它 槐，直接攻击林黛玉，她对王熙凤说，“有一 最后害死了林黛玉，逼走了贾宝玉，王夫人 个水蛇腰，削肩膀儿，眉眼又有些象你林妹 则是罪魁祸首。这里，既没有“善”，也没有 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心里很看不惯 “仁”，正如紫鹃所控诉的，“但这些人竟怎 那狂样子。”“眉眼儿又有些象你林妹妹”居 样狠毒冷淡！”贵族地主阶级的地位及其政 然成为晴雯的“罪状”，则王夫人对林黛玉 治利害关系，把王夫人之流的“善”和“仁” 的厌恶之情，已可想见。一边是叫薛宝钗 撕了个精光。 主持家政，一边是对林黛玉“很看不惯”；一 总之，王夫人这个形象向我们表明， 边称颂薛宝钗是“好孩子”、“妥当人”，一边 “善人”不“善”，“仁政”吃人。这是有它的 骂林黛玉“狐狸精”、“害人的东西”。薛宝 深刻性和典型性的。“仁”、“善”的创始人 8 钗、林黛玉未来的命运，在这里已有了定 孔老二，见郑国的统治者把起义奴隶“尽杀 局。薛宝钗为自己唱出了“韶华休笑本无 之”，就拍手狂呼“善哉”！他在鲁国代行宰 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颂歌；林黛 相不久，就杀革新派的代表人物少正卯，他 玉却发出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 的学生冉求为新兴地主阶级办事，就马上 相逼”的哀音。林黛玉的死，已只是时间问 与之断绝师生关系，还叫嚷“可鸣歧而攻 题了。王熙凤后来在明知宝黛爱情的情况 之”！可见，他的“仁政”、“善心”本来就是 下，敢于赤裸裸地端出她罪恶的“掉包计”， 霸道、杀人。王夫人是继承了这个衣体的。 就是直接根据王夫人的这个意旨行事的。 她外表装得一副“木头人”的样子，口念圣 恩格斯说，“对于王公本身，结婚是一种政治 经，眼流眼泪，手拿佛珠，活象“慈悲为上” 的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姻来扩大自己势的大观音，可就在她的念佛声中，断送了多力的机会”。王夫人在贾府没落的情况下， 少条人命！林彪口讲什么“仁爱之心”，要 害死林黛玉，让宝钗和宝玉成婚，首先是为 教子读经，暗底里却满脸杀气，泡制“571工 了借重薛府的经济实力，以作苟延残喘之 程”，要整个“吃掉”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 计。“善人”不“善”，对王夫人的这种“恶” 也是直接为他的“克己复礼”的反革命政治 行起决定作用的，是她背后的贵族地主的 阴谋服务的。难怪蒋介石集团要说什么林 经济利益。 彪“较有人性，这就是孔子的伦理学说潜在 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王夫人之所 人心的佐证”。读《红楼梦》，我们是可以从 以要害死林黛玉，还在于她是封建贵族的 王夫人等反面典型里，看清孔孟儒学的“性 叛逆者，除掉她，让宝钗这块封建主义的 善”、“仁政”等的虚伪性和反动性，并加深 “金锁”去锁住宝玉，使宝玉走为官作宦、立 对林彪反革命修正主义极右路线的认识。 72 ==========第74页========== 谈李白诗歌的尊法反儒倾向 范民声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这是唐代 诗题为《嘲鲁儒》： 大诗人李白的名诗《庐山谣》中开头的两 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 句。这两句诗大胆地嘲笑了“权势者们的 经济策，茫如坠烟雾。足著远游履，首 圣人”一孔丘，读了令人痛快。 戴方山巾。缓步从直道，未行先起尘。 在唐玄宗李隆基当权的时代，统治阶 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君非叔孙 级尊孔的妖风刮得比以前更厉害。李隆基 通，与我本殊伦。时事且未达，归耕汶 亲自“祭孔”、“朝圣”，为《孝经》作序、作注， 水滨。 并追谥孔丘为“文宣王”，把孔丘抬上“王 在唐代，除贵胄、世家子弟外，一般知识分 位”；甚至孔丘门下的喽罗也被追封为“公”、 子要做官，必须通过科举。而要应科举，又 “侯”、“伯”等。在这尊孔妖风异常猖獗的 必须熟读儒家的“经典”。唐初孔颖达奉命 时候，李白却甘冒统治者的大不韪，对孔丘 做的《五经正义》是儒生必读的“国定”课本， 这个俨然神圣不可侵犯的偶象直呼其名， 熟读了“五经”，就有做官的机会，即所谓“学 公开嘲笑，这对当时的封建礼法，确是一种 而优则仕”。这条“读经做官”的道路曾吸引 大胆的挑战。 过许多知识分子，包括李白同时的诗人杜 当然，由于历史条件和李白自己思想 甫、王维等人在内。李白看不起死读书的 的局限，他没有全面地批判孔丘和孔孟之 腐儒，也从来没有应过科举。他在这首《嘲 道，甚至有时还对孔丘作了某些错误的肯 鲁儒》中，对那些“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 定。但在很多具体问题上，他的态度同儒家 读圣贤书”的腐儒，给以尖锐的讽刺。鲁地 的传统思想是鲜明地对立着的。翻开李白 是孔丘、孟轲的故乡，孔孟之道的影响特别 诗集，反儒思想的光芒时时可见，而且，这种 根深蒂固。李白选择鲁儒作为讽刺对象， 反儒思想又往往同尊法思想联系在一起。 更能表明他对孔孟之徒的态度。李白指出， 应该说，正是这种尊法反儒的进步思想，充 象鲁儒这样“白发死章句”的知识分子，实 实了李白诗歌的思想内容，奠定了李白诗 际上是一种不事稼穑，不懂社会，迂腐顽固 歌在中国文学史上不可磨灭的重要地位。 的怪物。他们既不会管理国家大事，也不 先看李白在山东时写的一首诗。这首 能应时适变。当初秦丞相李斯看不起儒生 78 ==========第75页========== 们，完全是有道理的。李自自己也决不愿 年应诏入京，一度受到李隆基的礼遇，“论 把他们引为同道。这首诗，画面上刻划的 当世务，草《答蕃书》”①，能够向皇帝申述 是鲁儒这个迁腐可哂的形象，但批判的矛 自己的政治见解，并参加一些具体的政治 头所向，却不限于此，而是指向了养成这种 活动，但这种情形没有维持多久，最后还是 腐儒的孔孟之道，指向了那条鼓励人们脱 在那些“世臣”、“亲信”们的排挤下离开了 离实际，死读经书的道路。 长安。 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常 李白离开长安后，曾写了许多诗篇发 横经籍书，制作不倦。”(《上安州裴长史 泄胸中的愤懑。其中突出的一篇是《梁甫 书》)他也读过很多书，但他不愿走鲁儒那 吟》。在《梁甫吟》中，李白用楚汉相争时郦 样的道路，不愿做一个“白首穷经”的儒生。 食其的故事来抒发自己的理想： 在《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一文中，他申 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揖山 述自己的志愿是：“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 东隆准公。入门不拜骋雄辩，两女辍 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 洗来趋风。东下齐城七十二，指挥楚 清一。”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中又说：“士生 汉如旋蓬。狂客落晚尚如此，何况壮 则桑弧蓬矢，射乎四方。”“大丈夫必有四方 士当群雄！ 之志。”这就表明他要走的是一条与“白发 郦食其是下层社会出身的儒生，但他在见 死章句”完全不同的道路。值得注意的是， 刘邦的时候，却宁愿自称“壮士”和“高阳酒 李白在这里推崇的是春秋时管仲和晏婴的 徒”，而不承认自己是儒生。李白也以“壮 学说，希望实行的是法家治理国家的“帝王 士”自居，希望能象郦食其那样，不是被人 之术”。管仲是早期的法家，他适应历史潮 当作儒生或词客，而是把他当作政治家，使 流，在改革政治方面卓有成效，晏婴曾在齐 他能辅佐君王“定寰区，”“清海县”，施展政 景公面前痛斥过孔丘。李白对管仲和晏婴 治抱负。但这种希望在现实生活中落了空。 的学说这样重视，说明他的政治思想具有 由世袭贵族、大地主阶级组成的统治集团， 尊法反儒的倾向。同时，他所选择的走向 根本听不进革新政治的意见。对于李白的 政治舞台的途径，基本上也是法家政治家 进言，不但不能采纳，反而怒他多事，使李 通常所走的途径：想凭自己的才学得到君 白满腔悲愤，不能自已。 王的重用，从而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 这也促使李白对那些世袭贵族和炙手 可是，在李隆基当权时，尤其在天宝年 可热的权贵们采取傲慢不逊的态度。在他 间，政权已完全被一小撮贵族权豪把持着。 的诗集中，经常可以读到这样一类诗句： 李林甫、杨国忠先后执政，独揽大权。他们 “安能摧眉折腰本权贵，使我不得 在组织上执行的都是孔老二的“亲亲”路线， 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 重视的都是孟轲所鼓吹的“世禄”、“世臣”。 “手持一枝菊，调笑二千石。”(《醉 他们公然受贿，卖官鬻爵，任用亲信，结党营 后寄崔侍御》) 私。“鸡聚族以争食，凤孤飞而无邻。”(《鸣 “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 皋歌送岑征君》)李白在诗歌中形象地描绘 侯。”(《忆旧游寄谯那元参军》) 了这种由那些“世臣”、“亲信”垄断政权，有 “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肯琐 才能的人却受到排挤的局面。李白自己就 贤。”(《玉壶吟》) 是遭到排挤的一个。他虽曾于公元七四二 ①范传正：《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 74 ==========第76页========== 这种蔑视权贵、粪土王侯的叛逆精神，是李 同后来柳宗元在《封建论》中所提出的观点 白诗歌中一个明显的特点。儒家所提倡、 是比较接近的。 维护的什么“等级”，什么“名分”，统治阶级 唐朝的“藩镇割据”主要是安史之乱以 用来吓唬别人的所谓“权势”，李白都不放 后出现的局面。但在李隆基统治时期已经 在眼中。如果用它来和杜甫的“朝扣富儿 露出一些端倪。当时河北的安禄山就是一 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 个典型的土皇帝，总揽着一地的军政大权。 辛”的可怜相作比较，精神境界有着多么明 军阀势力的扩张，严重影响了当时的中央 显的区别！ 集权制。李白是希望“寰区大定，海县清 过去有些人把李白这种态度看作是 一”，保持国家的统一完整的，对这种局面 狂。李白固然有狂放的一面，但单一个“狂” 自然要感到不安。 字并不能说明问题。三国时的祢衡也是一 李白最长的一首诗是《经乱离后天恩 个什么人都瞧不起的狂人，而李白并不赞 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其 成他。在《望鹦鹉洲怀祢衡》一诗中说：“魏 中有一段就是写的安禄山的事情： 帝营八极，蚁观一祢衡。”祢衡狂妄地看不 十月到幽州，戈铤若罗星。君王 起曹操，其实在法家政治家曹操眼中，祢衡 弃北海，扫地借长鲸。呼吸走百川，燕 不过是只蚂蚁而已，渺小得很。同时，李白 然可摧倾。 在这首诗中还对祢衡作出了“才高寡识”的 这是说，他在幽州的时侯，已经发现安禄山 评语。此外，李白对魏晋时阮籍瞧不起刘 正在扩充军备，图谋反叛。而朝廷不但不 邦的言论也很不以为然，说是“狂言非至 予防备，反而不断增加他的权力，扩大他的 公”。可见李白的“狂”并非目空一切，而主 地盘，养虎遗患，造成尾大不掉之势。李白 要是针对那些王侯、权贵的，这是一种不迷 既谴责了安禄山的拥兵作乱，也批判了李 信权威，要求冲破封建等级制度、“名分”观 隆基所采取的“扫地借长鲸”的姑息养奸的 念的思想的表现。这一点，后来的青年诗 错误政策。 人李贺与他有些类似。李贺在诗中对汉武 安史之乱，是唐朝特别是李隆基尊孔 帝曾直呼为“刘彻”、“刘郎”，把这个显赫一 在政治上造成的恶果，是唐朝由盛到接的 时的封建皇帝同普通人一样对待。这同样 转折点。它既有民族矛盾的一面，又有中 是对讲究“君君、臣臣”、“上下尊卑”的封建 央集权与藩镇割据矛盾的一面。平定安史 等级制度的一种反抗。 之乱，也包含反对分裂叛乱，维护国家的统 李白还有一篇《远别离》，也表现了法 一的意义。在盛唐诗人中，李白和杜甫都 家的政治观点。原来，李隆基在他的统治 有大量关于安史之乱的描写。但在杜甫的 末期，把“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 诗中，例如著名的“三吏”、“三别”，更多地是 (《资治通鉴》)，使藩镇势力日益扩大，严重 在暴露这场战争的残酷性。他既反对安、 地损害了国家的统一。于是，李自假借古 史的叛乱，写出了这场叛乱给人民带来的 代“尧为舜所囚”的传说，隐晦曲折地提出 苦难，却同时也把平叛战争写得十分悽惨 了“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的 悲切。李白却不是这样。他也写人民在这 警告，预见到这种把权力分散的做法必将 场战争中受到的摧残，但他的态度很鲜明， 导致严重的后果。李白主张权力集中，巩 对平定安史之乱始终坚决拥护，并多次表 固以君主为中心的中央集权制。这种主张 示愿意积极贡献自己的力量。在给张镝的 75 ==========第77页========== 诗中他写道：“抚剑夜吟啸，雄心日千里。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的议论。而李 誓欲斩鲸鲩，澄清洛阳水。”(《赠张相镐其 白在这首诗中却表示了完全相反的观点。 二》)他自比晋朝大破强虏的著名政治家、 他认为，刘邦是一个拨乱致治的英雄。他 军事家谢安，渴望实现报国杀敌的壮志雄 高瞻远瞩，英武豪迈，并能不顾亲人的安危 心：“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 而以国事为重，所以终于战胜了项羽，统一 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永 了中国。刘邦的胜利是必然的，只是那些 王东巡歌其二》)这些昂扬激越的诗句，都 轻视刘邦的俗儒不能理解罢了。 表现出热烈的爱国主义精神，是他诗歌中 此外，李白在诗歌中还经常提到一些 一个重要的积极因素。 其他著名的法家人物，或用以自况，或寄予 李白诗歌中的尊法反儒倾向，也表现 同情，或愿意仿效，或表示饮佩。屈原、李 在对历史上法家人物的态度上。最突出的 斯、张良、贾谊、诸葛亮等历史上的法家人 是，他对秦始皇和刘邦两人都作了高度的 物都经常在李白笔底下出现。应该指出， 评价，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在《古风其三》 李白在提到这些人物时流露出来的思想是 中，他这样描写秦始皇： 比较复杂的：有时和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 思想联系在一起；有时则表现出“功成身 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 退”等消极情绪。他在《行路难》第三首中 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说：“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子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 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陆机雄 在儒家门徒咒骂秦始皇的滚滚浊流中，李 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 白独抒己见，把秦始皇写成一个雄才大略 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一方面表示了对 的英雄人物，高度赞扬了他荡平六国、统一 屈原，李斯等人的同情和惋惜，另方面也暴 天下的丰功伟绩。字里行间，自然地流露 露了李白思想中消极落后的一面。李斯是 出李白对他的崇敬钦佩的心情。 素始皇的主要助手，在统一中国、制定秦代 在一首题为《登广武古战场怀古》的诗 的政治制度方面起过重大作用，但他后来 中，李白又赞美了汉代的开国君王高祖刘在政治斗争中采取了妥协退让的消极态 邦： 度，致被赵高所杀，临刑时又错误地认为致 楚灭无英图，汉兴有成功。按剑 祸原因是没有早些退隐。这是李斯思想中 清八禄，归醋歇《大风”。伊昔临广武， 的消极面，原是应该批判的，李白却把这种 连兵决雌雄。“分我一杯羹，太皇乃汝 消极思想当作正确的经验教训接受下来。 翁。”战争有古迹，壁垒颓层穹。猛虎 这反映了李白自己在斗争中的软弱性和不 啸洞垫，饥鹰鸣秋空。翔云列晓阵，杀 彻底性。 气恭长虹。拨乱属豪圣，俗儒安可通？ 当然李白的思想有其复杂的一面。就 沉湎呼“坚子”，狂言非至公。抚掌黄 他的诗歌来看，尊法反儒倾向是主要的，但 河曲，嗤嗤阮嗣宗。 其他各种思想特别是道家对他也有影响。 刘邦出身社会下层，他轻视儒生，袭用秦法， 上面所说的那种“功成身退”的思想，就是 向来是尊法反儒的。因此，后代许多儒家， 道家的“人生无常”同儒家“达则兼济天下， 很瞧不起他。甚至连魏晋时的阮籍，在参 穷则独善其身”思想的混合物，是消极落后 观广武楚汉相争的战场遗迹时，也曾发出 的，它使李白在斗争中时常发生动摇。不 76 ==========第78页========== 过这种思想不是他思想中的主导方面。从 句诗，倒是揭示了李白当时遭受围攻的真 他的全部作品来看，积极斗争的精神是主 相。李白死后，反动统治阶级虽然无法消 要的。在《赠何七判官昌浩》一诗中，他引用 灭他在诗歌领域中的巨大影响，但还是要 西汉的伏胜九十岁口述《尚书》的故事，写 想出各种方法来加以歪曲或贬低。方法之 道：“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表示不愿 是“扬杜抑李”，用抬高杜甫的办法来压 作一辈子书生；同时又写道：“老死阡陌间， 低李白。这股从元稹开始、在宋代流行的 何因扬清芬？夫子今管乐，英才冠三军。终 歪风，从本质上来说，是“尊儒反法”思潮的 与同出处，岂将沮溺群。”表示不甘心在山 一个派生物。例如南宋时的朱熹，就从反 林田园中隐居，耻与长沮、桀溺之流的隐士 动的理学家立场出发，用“高”和“正”两字 同类。对他作品中的消极遁世思想也要作 来评价杜甫，而对李白却用“没头脑”三字 具体分析：应当看到，这主要是当时统治集 来加以污蔑。（见罗大经：《鹤林玉露）另 团对他冷落、谗毁和迫害造成的。由于时 一个方法是对李白进行曲解，似褒实贬。 代和阶级的局限，李白没有也不可能看到 很多人说他是酒徒、狂客、隐士或神仙，把 出路，他想通过浪迹山林或遨游神话世界 他说得好象超然物外、飘飘欲仙的浮云野 摆脱政治上的失意。这里面含着深刻的苦 鹤。买办文人胡适在《白话文学史》中就把 闷，然而他“济苍生”、“安社稷”的雄心始终 李白歪曲为“始终是一个出世的道士”。南 没有磨灭。李白相信过神仙，但又否定了 宋的理学家陆九渊甚至荒谬地把李白说成 神仙；宜扬过消极遁世，但始终没有忘记 是一个“有志于吾道”的道学先生，妄图把 “济世”抱负，这些都说明他的思想经常处 李白拉进他们的反动营垒中去。鲁迅曾怒 在复杂的矛盾斗争之中。而斗争的结果， 斥那些在“李白怎样作诗，怎样耍赖”上“一 还是积极的思想占了上风。直到他临死前 味铺张”的反动文人指出“我们所注意的是 一年，他已六十一岁了，但听到李光弼举兵 特别的精华，毫不在枝叶。” 讨伐安史叛军时，仍是慷慨请缨，“冀申一 李白诗歌是我国古代文学中的一份重 割之用”。只是因为生病，才未成行。 要遗产。对这份遗产，我们既不应无批判 在历史上，法家思想是一种要求变革、 地全盘接受，也不应采取虚无主义的态度。 要求进步的思想。因此，必然要受到保守、 我们必须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 反动势力的围剿和压制。李白的一生，就 方法，联系儒法斗争的历史，正确地进行分 是在诽谤、歧视甚至政治陷害中度过的。 析批判，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达到古为今 “世人皆欲杀”，“魈魅喜人过”，杜甫的这两 用的目的。 rγーーー 附 嘲鲁儒① 方山巾。缓步从直道，未行先起尘⑤。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⑧。君非叔孙通⑦， 鲁叟谈五经②，白发死章句®。问以 与我本殊伦⑧。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 经济策，茫如坠烟雾④。足著远游履，首载 滨⑨。 77 ==========第79页========== 〔注释) 壮士当群雄⑤！我欲攀龙⑤见明主，雷公 ①鲁，古代鲁国，在今山东省。鲁儒，鲁地的儒生。 砰甸震天鼓，帝旁投壶多玉女。三时大笑 孔丘、孟轲都是山东人，当时山东信奉孔孟之道 开电光，倏烁晦冥起风雨⑦。间阎九门不 的儒生最多，也最有代表性。 可通，以额叩关阁者怒⑧。白日不照吾精 ②五经，《周易、《尚书、《诗经、礼经（即《仪 诚，杞国无事忧天倾⑨。狭瑜磨牙竞人肉， 礼)、《春秋合称五经，是偶家的经典，始称于 驺虞不折生草茎⑩，手接飞猱搏雕虎，侧足 汉武帝时。 ③章句，分析“经典”的章节句读，加以解释，古时 焦原未言苦①。智者可卷愿者章，世人见 称为“章句之学”。此句是讥笑鲁儒眼光狭窄， 我轻鸿毛@。力排南山三壮士，齐相杀之 思想迂腐，把一生的精力都耗费在章句之学中。 费二桃®。吴楚弄兵无剧孟，亚夫哈尔为 ④经济，经世济民的意思，经济策，即封建时代统 徒劳硒。莱甫吟，声正悲。张公两龙剑，神 治阶级管理国家、统治人民的办法。这两句是 物合有时回。风云感会起屠钓，大人睨虹 说如果问鲁儒用什么办法来管理国家，那他就 当安之®？ 会象坠入云雾一样，茫然不知所云。 ⑤足著四句一这四句是描写鲁儒的装束和迂阔 〔注释) 可笑的举止行动。 ①《梁甫吟》，是古代乐府中的一个曲调名，声调很 ⑥秦家丞相，指泰代的李斯，他曾协助秦始皇向反 悲凉。李白用这一旧题来抒发自己的政治理想 动儒生的复辟行为进行过坚决的斗争。变衣人， 和在政治上遭到打击后的悲愤心情。诗中列举 褒衣是一种览大的衣服，古时儒生多学这种衣 历史人物的遭际，暗衬自己的怀才不遇，从而批 服，故变衣人就是儒生。这两句是说李斯是看 判了当时统治集团任人唯亲、妒贤忌能的反动 不起那些腐儒的。 政治；最后表示要等待时机，把希望寄托于将来。 ⑦叔孙通，素汉间鲁人，汉高祖刘邦统一天下后， ②阳春，阳光明媚的春天，这里比喻光明。 他曾到故乡招集一批儒生，去为刘邦制订朝仪。 ®朝歌屠叟，指吕望。传说他五十岁时在棘津（地 由于刘邦是法家，故有些儒生不恩去为刘邦服 名)做小贩，七十岁在朝歌（殷代京城，今河南汤 务。叔孙通讥笑这些人说：“你们真是部儒，不 阴县)屠牛，八十岁在磻溪（地名）钓鱼，九十岁 知时变。” 遇到周文王而被重用，后佐武王灭股。经纶：指 ⑧殊伦，不是同一类人物。 规划政治。三千六百钓：吕望垂钓十年，共三千 ⑨时事二句，嘲笑鲁儒不通时事，不知时变，还是 六百日，故说三干六百钓。风期：风度的意思。这 回到汶水边种地吧。汶水，河流名，在今山东省。 六句是说吕望不遇时只能以屠牛、钓魚为业，但 这一句也反映了李白对劳动的轻视。 一旦遇到了周文王，就能得到重用，施展才能。 ④虎变，虎的皮毛更新整理，文彩炳焕，用以比喻 梁甫吟① 政治上的发展。这句说“大贤”不会永远贫贱，终有得志的一天，恐人是不能预测到的。 长啸梁甫吟，何时见阳春②？君不见， ③廊食其，秦汉间陈留高阳（今河南杞县西）人。刘 朝歌屠叟辞棘津，八十西来钓滑滨。宁羞 邦起兵经过陈留，郦食其前去谒见，刘邦正在洗 白发照清水，逢时壮气思经纶。广张三千 脚，见郦食其进去，因听说他是儒生，故仍然靠 六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③。大贤虎变愚 在床上不动。郦食其不承认自已是儒生，以牡士自居，并自称为“高阳酒徒”，同时又责备刘 不测④，当年颇似寻常人。君不见，高阳酒 邦在需要用人之际，不该如此傲慢无礼。刘邦 徒起草中，长挥山东隆准公。入门不拜骋 立刻停止洗脚，以礼相待。后来郦食其代刘邦 雄辨，两女辍洗来趋风。东下齐城七十二， 到齐国游说，不战而得齐七十二城。隆准，高真 指挥楚汉如旋蓬。狂客落魄尚如此，何况 子。山东隆准公，指刘邦。《史记·高祖本纪称 78 ==========第80页========== 刘邦“隆准而龙颜”。趋风，走得象风一样地快。 感到对不起那两人而自杀身死。三国时诸葛亮 旋蓬，蓬草在空中随风旋转，很轻飘，这里用来 在《梁父吟》中曾写过这个故事，称这三人“力能 形容轻而易举。这八句用哪食共来比喻自己， 排南山”。李白在这里也沿袭采用了这个题材， 说明李白同样不甘于当一个儒生，而是希望象 用来说明立大功、有本领的人仍不免于遭到妒 郦食其一样，做一个建立特殊功勋的壮士。 贤忌能者的残杀。这可能是指李林甫、杨国忠 ⑥攀龙，封建社会常以龙比喻皇帝，攀龙意指辅佐 等权奸排除异己的行为而言。 君王。 吴楚二句，西汉景帝三年（公元前一四五年），分 ⑦雷公，即雷神。砰句(peng hong),大声。震天 封在吴楚等地的宗室七王，大搞分裂脚据，起兵 鼓，指打雷。投壶，古代的一种游戏。倏烁(sh加 反对中央，妄图实行奴隶主的复辟。景帝派突 sho),电光迅疾。，古代有神话说，东王公和玉 嬰、周亚夫前去镇压叛乱。周亚夫在将到河南 女比赛投壶，投不中的，天就发笑。这里玉女指 的时候，找到了侠士剧孟，非常高兴，说“吴楚造 唐玄宗周围的一批权奸。这四句是说，皇帝昏 反不用剧孟，由此就可知道他们是不行的了。” 庸，权奸当道，政治腐败黑暗。 哈(ha),嗤笑。这两句说明人才的重要，进一 ⑧闾圆，神话中的天门。阍者，守门的人。这两句 步申述了法家的“举贤授能”的政治主张。 说，他想辅佐皇帝建立功业，但无法接近皇帝。 ⑥张公二句，相传西晋时曾在豫章丰城掘得一对 ⑨白日，指皇帝。杞国忧天，古代寓言：杞国有人 宝剑，丰城令雷焕把一支送给张华，一支留着自 因害怕天下来，无处藏身，急得寝食俱废。这 用。张华写信给雷焕说：“详观剑文，乃干将也： 两句是说，统治者不能理解他对国家的一片忠 莫邪何复不至？虽然，天生神物，终当合耳。”后 心，而他自己却为国事深深担忧。“无事忧天 来张华被杀，他的剑就不知所在。雷焕死后，他 倾”，是讽刺性的反话。 的儿子雷华拿着宝剑经过延平津。剑忽然跃入 @猰输(yòy),古代神话中一种吃人的野兽，这 水中。雷华派人下水去取，水中不见宝剑，只见 里用来指朝廷中险恶的人。驺虞，是古代传说 两条龙，各长数丈。雷华叹道：“张公曾说神物 中一种白色的虎，据说它秉性善良，不吃生物， 终当复合，现在确是应验了。刀李白这里借用这 不从草上走过。这两句是说，统治集团中有些 个典故的意思是：有才能的人是不会永远被埋 人象捉瑜那样凶残贪婪，而他自己却愿意象驺 没的，一旦时机成熟，就可施展抱负。这说明李 虞那样爱护人民。 白虽然在政治斗争中遭到打击，但并未灰心绝 ①接，迎面而射。猱，猕猴，攀援轻捷，故称飞猱。 望，对前途仍持乐观的态度。 雕虎，毛色斑驳的虎。接飞猱，搏雕虎，比喻娇健 ®鲵虹，不安的样子。安之，到哪里去？这句的意 勇敢。焦原，传说春秋时莒国有一块大石，名叫 思是说自己应安于困危，以待时机。 焦原，宽五十步，没有人改走近它。这两句形容自己还有才能和勇气，经得起限难险阻的考验。 秦王扫六合（古风其三）0 ②卷，曲。这里指抱负不得施展。这两句的意思是说：由于统治者的不辨贤愚，颠倒是非，使有才 秦王扫六合，虎视②何雄哉！挥剑决 能的人不能施展其抱负，而愚蠢的人反而很得 浮云，诸候尽西来③。明断自天启，大略驾 意。因此世俗的人把我看得轻如鸿毛。“可卷” 群才④。收兵铸金人⑤，函谷正东开固。铭 的“可”字是反语。 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⑦。刑徒七十万，起 三壮士，相传齐景公手下有三个勇士，晏子认为他们是危险人物，因此建议齐景公除掉他们。他 土骊山喂⑧。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 用齐景公名义送给他们二个桃子，说是功劳最 督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颜鼻象五岳，扬波 大的可以吃桃子。结果两人抢先拿了桃子，而 喷云雷，馨鬣蔽青天，何由规莲菜？徐市栽 另外一人的功劳却比那两人大，因此要求两人 秦女，楼船几时回⑨？但见三泉@下，金棺 退出桃子。结果两人羞愧自杀，第三个人也因 韩寒灰。 79 ==========第81页========== 〔注释) ③兵，兵器。金人，金属铸成的人像。公元前二二 ①桊王，豢始皇。六合，天地四方。扫荡六合，就 一年，秦始皇为了防止奴隶主阶级反抗，尽收天 是统一中国的意思。在孔孟之徒和历代反动派 下的兵器，铸成十二个金人，置于宫庭。 咒骂桊始阜的滚滚浊流中，李白却在这首诗中 ⑥函谷，函谷关，为东方入秦的重要关口。六国未 高度赞美了秦始皇的雄才大略和统一中国的伟 灭时，秦以重兵防守，启闭甚严；六国灭后，全国 大功勋，这在当时是代表进步的改治观点的。诗 统一，它就可以向东开放了。 的后半部提到了秦始皇追求“不死药”的迷信行 ⑦骋望，纵目四望。秦始皇曾在浙江绍兴的会稻 为，字面上是批评秦始皇，实际上是暗指唐玄 山和山东诸城的琅环山上立碑，铭志秦的功德。 宗。唐玄宗妄冀长生、信道求仙，在历史上是很 ®刑徒二句，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公元前 有名的，所以以前就有人指出，李白在这里是对 二一二年，桊始皇曾征发刑徒七十余万人修筑 唐玄宗进行讽刺。 宫殿和在题山造工事。 ②虎视，形容势力的强盛。 ⑨尚采十句一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公 ③挥剑二句，《庄子·说剑篇说：“天子之剑… 元前二一九年，秦始皇派方士徐市()带童男 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 童女数千人，到海外蓬莱等处采集仙药。徐市 服矣。”这两句形容秦始皇威震天下，所向无敌， 等入海几年，没有找到，便欺骗秦始皇说：“海中 六国诸侯都归向于秦。 有大鲛鱼，使我们无法接近蓬莱山。”后来秦始 ④明断二句，说秦始皇的英明果断乃是上天所授 皇亲自带人在山东烟台用连驾射死了一条大 (这里夹杂着李白思想中的唯心主义成分)，并 魚。鬈蓝(qi),鱼脊和鱼额上的羽状部分。 称颂他的雄才大略，凌驾群才之上。 @三泉，很深的地方，指秦始皇的墓穴。 的r心心心的心出心台的的的心心的的心心0的的4心心出心(上接31页) 脑里那块看不见的‘禁止出钢牌’，我是坚 浮在渣面上接触到炭棒，这样会增炭的，马 决反对的。今天，你的行动已说明你把这 上用掏扒排除掉。” 块看不见的‘禁止出钢牌'扔进垃圾箱里去 炉前工人们对周阿发看法还未转过 了。周师傅！我为你高兴。”肖志刚背过身 来，大家没有理他，也不动手。 对大家说：“同志们！让我们大家热烈欢迎 “同志们：周师傅这个建议很好，我小 周师傅！欢迎我们的‘新制度？！” 应该听他的。”肖志刚从加料台上跳下来， 炉前工人都热烈地向周阿发鼓学。 抓起掏扒就伸进炉门排除合金接触炭棒。 周阿发终于激动得热泪夺眶而出，紧 在他带领下，炉前工都上去了。肖志刚下 紧地握住了肖志刚的大手，说：“志刚啊，你 了操作台，走到周阿发面前说：“周师傅！感 是党培养起来的一代新人，由于你在我头 谢你的好建议，” 脑里来了两次‘大闹天宫’，使我受了深刻 周阿发听肖志刚这么说，感动地想： 的教育，我得感激你啊。” “原来他并不是对我的话一句不听的啊！” 肖志刚说：“今后我也要向你学习嘛！” 肖志刚发觉周阿发嘴角上少了一样东 会儿就出钢了。只见电炉慢慢倾斜， 西，~亲切地从周阿发胸口的袋里拔出一支 就象一匹彩绸突然从出钢口展向盛钢桶， 雪茄烟，放在周阿发的嘴角上，并且帮周阿 钢水飞溅，红光冲天，犹如一轮红目从车间 发点了火。肖志刚把火柴梗一扔，说：“周 升起，把肖志刚这个新人的身影映照得透 师傅！在抽烟问题上，我并不反对你搞形 红、透红的了。 而上学’。我十分尊重你这个习惯。对你头 (插图：施大畏题图：贺聿杰) 80 ==========第82页========== 孔老二的反动是开火 金漫》些比 北上智下 能文能武 (中国画) 周小药作 ==========第83页========== 超 報爱 1974/9 的 ZHAO XIA 上海人女版社编辑、出版(上海绍兴路5号)上海中华印刷厂印刷上海市报刊发行处发行 一九七四年九月二十日出版代号：4-195定价：0.25元 ==========第84页==========